最后,在崩潰的邊緣,嚴輝腦海里全是小時候的回憶。
那會,賈淑芬在隊里名聲很兇橫,上工、吵架、干架都是第一名。
但回到家,做飯時,她會在柴火里窩一個紅薯。
烤紅薯香味傳出來,賈淑芬扒掉黑乎乎干硬的殼,給他們分成三部分。
嚴聰最小,吃中間那截,他吃頭,大哥吃尾巴。
三人狼狽啃著紅薯,就好像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嚴聰天真的問,“媽你咋不吃?”
賈淑芬一邊說不餓,然后罵他們餓死鬼投胎,一邊又背著他們抹淚。
哈。
人在徹底的失去后才會回想曾經擁有過的幸福美好。
嚴輝現在真的很想聽見賈淑芬罵他的聲音。
有力的,中氣十足的母親,在自己能力范圍內的極限,是無數次想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希望啊!
可惜,他不能享受,也沒法報恩。
嚴輝流下痛楚絕望的淚水。
不過此刻的賈淑芬,確實在‘拯救’子孫。
一大早,溫寧起床出來,就見賈淑芬換上自己干凈整潔的衣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還背上她的碎花小包包。
溫寧疑惑,“媽,你要上哪去?”
賈淑芬搖頭嘆氣,“命苦啊,攤上個工作忙的二孫子,讓我去幫他守著對象,哎,我咋還不……算了算了一大早,不能說不吉利的話。”
溫寧問,“二毛嗎?他讓你去看著小也?”
“嗯。”賈淑芬點頭,還往包里塞水。
“他說賤妹碰見他和小也,怕賤妹去找小也麻煩,就讓我去守著小也工作。”
溫寧思索一瞬,能明白二毛如此做的意義。
倒沒有不顧親奶奶的安危,而是因為他知道,親媽給親奶安排了保鏢,親奶去盯著會小也,就相當于保鏢一下子照顧兩。
這個鬼機靈。
溫寧勸阻賈淑芬。
“媽,你忘記小也工作的地方是咱家的了?你帶一堆人過去,坐那狂吃海喝都沒人敢說你半句,你還帶水啊紙啊去做什么?沉得很。”
賈淑芬眼一亮,“是噶,瞧我老了,這記性差,成,我放回來。”
溫寧輕擰細眉,“媽,我讓助理約明天醫院的號,你該去做今年的體檢了。”
“啊……好吧。”
兒媳婦是為自己身體好,賈淑芬沒有阻止,干脆應下。
只是心情不咋好就是了,體檢麻煩得很,還得餓著肚子抽血。
正巧嚴剛走出來,賈淑芬張嘴就罵。
“睡睡睡,全家就你起得最晚!跟豬兒蟲一樣!”
嚴剛:“……”他想把腳縮回去。
他無辜的望向溫寧,溫寧失笑,解釋。
“媽明天要去做體檢。”
哦,他是撒氣的。
嚴剛走出來,順手幫忙收拾桌子,嘴上道。
“我同事老張的爸前兩天確診什么阿爾茲海默癥,就是老年癡呆,記不住家里人,轉個身就忘記自己要做什么,出去走都找不著路回來,媽,你是該去做檢查。”
溫寧怕的就是這個。
嚴剛說出來,成功地讓賈淑芬心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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