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了那個時候,能不能讓胡部勇士止步天門關,就得靠實力說話了。
“好!阿干辦事,我一萬個放心!”
圖蘭逐站起身,袍角揚起的風扇動燭光劇烈一顫。
變幻的光影中,他仿佛已能看到胡部鐵蹄踏破城池的煙塵。
雖然沒去過雍國,可祖輩留下的手札上有不少對中原的描述。
那里四季分明,土地肥沃,有縱橫交錯舟楫往來的繁華水道,也有高聳入云雕龍畫鳳的殿宇樓閣。
那里沒有刮不完的凜風,沒有無孔不入的沙塵,那里的人穿著絲滑柔軟的衣裳,吃著精細多樣的美食。
起初,圖蘭逐只是單純的向往。
都知道中原是好地方,可鎮北軍的熊羆旗立在那里,劃出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所有的覬覦肖想扼殺于無形。
直到有了哈圖努鼎力相助,那遙不可及的向往逐漸演變成清晰的野心。
征服這片荒原,做個胡地之王算得了什么?
他的刀鋒,應該指向南方那片豐饒之地。
他要親眼看看那里的河水是否真的終年不凍,他要親自感受那里的風是否真的溫和柔軟,他要讓那些片綿軟的土地養出的軟弱瘦小的人,在他黑水部的牛角托日旗下顫抖臣服。
那里,才應該是他的孩子生長的地方!
哈圖努單膝跪地,右手置于胸口,斬釘截鐵的說:“哈圖努一定竭盡所能,助首領完成大業。只求首領到時候將雍帝交給我處置,我要用他的血和人頭,去祭奠烏桓部枉死的魂靈。”
尾音恰到好處的顫動,甚至帶了一絲哽咽。
他得讓圖蘭逐相信自己幫他是為了報仇,如此才能獲取最大程度的信任。
“阿干不要這樣,我答應你。”
圖蘭逐雙手將他扶起來,鄭重應下后緊跟著說道:“就是姮姬那里,還得辛苦阿干……”
到底是女人家,膽子小目光淺,哈圖努一直無法說服姮姬,還吵了幾回,圖蘭逐又不愿意夫妻離心,便決定讓哈圖努來唱紅臉。
就像這次‘偷溜出城’,若沒有他這個首領點頭,哈圖努怎么可能溜得出去。
“不辛苦。姮姬能得到首領的愛,我這個阿干打心底里替她高興。”哈圖努語氣里多了幾分家人的親近。
他轉身收輿圖,微垂的眼簾蓋住眸間溢散的寒意,“我剛才看到首領好像在刻狼牙,是姮姬有喜了嗎?”
在胡部的古老傳統中,當妻子被確認懷有身孕,一些即將成為人父的丈夫會親自獵殺一頭狼,再完整的取下一顆狼牙,親手刻上神靈圖騰或是祈福的符文。
鋒利的刀刃極易劃傷手指,胡人相信,浸染過阿父之血的狼牙蘊含著最真誠的祝福與勇氣,能得到神靈的認可和庇佑。
這將成為父親送給孩子的第一份禮物,也是最珍貴的禮物,從呱呱墜地開始,陪伴孩子度過一生。
“是的。”圖蘭逐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意,“我要當阿父了,阿干要當舅舅了。”
蠟燭噼啪爆出突兀的聲響,圖蘭逐蹙眉看去,由此錯過哈圖努眼底一閃即逝的冷芒。
明明已經安排了人偷偷在姮姬的飲食里添加孤絕草粉,她怎么還能懷孕?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首領!”
哈圖努嘴上說著道喜的話,實際心里已經在琢磨該如何不動聲色的除掉這個孩子。
姮姬這個孩子,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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