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稀稀落落地灑在縣城的街道上,雖是白天,卻依舊透著絲絲寒意。
“那肯定是真的呀!
我表妹李英就在《詩刊》當編輯。
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還是她挖掘出來的,算得上是這鐘躍進的伯樂。
根據她過年時和我說的,這個鐘躍進就是白山縣下面公社的一名插隊知青。
甚至他還比我們小,今年才剛滿十八歲呢!
我也是真沒想到,一個十八歲的下鄉知青,會這么有才情,寫出如此振奮人心又唯美浪漫的詩篇來。”
徐小東裹著厚實的棉衣,哈出一口白氣,很是鄭重地說道。
一旁的黃小力跺了跺凍得有些發麻的腳,也是有些神往地問道
“小東哥,那你表妹李英什么時候來啊?
我都等不及想要見到這位大詩人了。
要不,你打電話,讓她先把鐘躍進在哪個公社哪個生產大隊告訴我們。
我們先去拜訪一下啊!”
被黃小力這么一說,其他幾人眼前也是一亮。
街邊的店鋪里傳出陣陣嘈雜聲,偶爾有幾個行人裹緊衣服匆匆走過。
連表面看起來最文靜的陳靜,也開口說道
“你們去打獵什么的,我是不感興趣的。
我就是想來見一見我的偶像詩人鐘躍進,最好是還能夠和他合一張影,拿一張簽名的照片。
那這一趟千里迢迢到東北來,就非常圓滿了。
小東哥,要不你就打個電話給英子姐吧!
就讓她先把鐘躍進的地址,透露給我們一下吧!”
趙蒙生同樣激動了起來,叫嚷了起來
“等見到鐘躍進,我要讓他也給我寫一首詩。”
“噗!”
許小云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的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取笑他道,
“老趙啊!
要說那鐘躍進見了我和小靜這樣的大美女,突然詩興大發,寫一首詩送給我們還差不多,他看到你一個粗糙的大老爺們,哪來的詩意呀!
還讓人家這么大的詩人寫詩送給你,你也不臊得慌啊?”
“小云,你總是拆我的臺做什么呀?
說不定,我和鐘躍進一見如故惺惺相惜呢!
就像那什么……那首《贈汪倫》,人家唐朝李白那么大的詩人,不也寫了首詩,送給了汪倫這個籍籍無名之輩么?
汪倫也是沾了李白的光,才靠著這首詩名留千古的呀!
說不定鐘躍進送我一首《贈趙蒙生》,那就像《贈汪倫》一樣能流傳下去咯!”
趙蒙生邊走邊一臉臭屁地說道。
結果,陳靜忍不住問他道
“趙哥,那你知不知道,汪倫是怎么把李白這樣的大詩人請過去的呢?”
“我又不是汪倫,我哪知道的呀?”
趙蒙生撇撇嘴,一臉無語地說道。
“我知道!”
許小云卻是搶答道
“這汪倫是李白的忠實仰慕者,聽聞李白游歷至安徽涇縣附近,便設計邀請他。
他在信中寫道:‘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飲乎?此地有萬家酒店。’
李白就是被這‘十里桃花’和‘萬家酒店’吸引,然后便欣然赴約。”
被許小云這么一說,立馬趙蒙生就有點慫了。
他撓了撓頭,頭頂冒出些許熱氣,笑著說道
“我可沒有十里桃花和萬家酒店這樣豪華的氣派,看來呀!
想讓大詩人鐘躍進給我寫一首詩,是不是有點不太實際了呀!”
“哈哈!
老趙啊!
讓你平時多看點書了,被這倆小丫頭給糊弄了。”
黃小力聞也是大笑了起來,說道,
“那汪倫哪里來的十里桃花和萬家酒店呀!
是有個潭叫十里桃花潭,有家酒店的主人姓萬,叫萬家酒店。
所以呀!
汪倫就是一個妥妥的騙子,是把李白給騙來的。
只不過,李白到了之后,發現上當受騙,也感念汪倫的奇思和好客。
最后走的時候,我估計是真的抹不開面子,或者說想要記錄下汪倫詐騙自己的經歷,才寫了這一首《贈汪倫》的。”
“我去!
原來是這樣啊!
我就說嘛!
那你們說,我是不是也要騙一騙那個鐘躍進,然后他被我這么一忽悠,也給我寫一首詩?”
趙蒙生哈哈大笑地說道。
“騙他什么?
騙他說,你是黃花大閨女大美女么?
然后他一看到你,是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立馬被嚇跑了,哈哈……”
黃小力擠眉弄眼地說道,然后立馬大家都笑得有些肚子疼了。
這時,鐘小軍才追了上來,他跑得氣喘吁吁,呼出的熱氣在嘴邊縈繞,一臉抱歉的對趙蒙生說道
“趙哥,真不好意思。
林火旺的性子就是比較直,剛剛多有得罪,你別放在心上。”
趙蒙生現在的心情正好,也就隨意地擺擺手說道
“我是那么小氣的人么?
只是沒想到,那個林火旺的脾氣倒是也不小,懟人的功夫也厲害。
看在他是立功的英雄的份上,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聽到趙蒙生這么一說,鐘小軍也是松了一口氣,他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這寒冷的天氣里,汗珠很快就結成了冰珠,然后問旁邊的徐小東道
“小東哥,那我們接下來去哪里呀?
要不直接到我345團駐地去吧?
你們想要打獵的話,從我們駐地上山就行,武器裝備都有。”
徐小東卻是擺擺手說道
“不急!
我們先在這白山縣逛一逛買點禮品,等一下再到縣醫院去一趟,看望我爸的一個老部下。”
“行!
我帶你們到處逛逛吧!
這縣城就這么點大,和咱們京城沒法比的……”
見林火旺的事終于揭了過去,鐘小軍臉上也重新放輕松,然后便帶著這五個二代在縣城里隨便逛了起來。
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是些老舊的木門臉,偶爾有幾家店鋪掛著褪色的招牌,不過主要賣東西的還是供銷社和百貨商店。
……
而林火旺則是從招待所出來后,就直奔縣醫院過去。
冬日的寒風呼呼地刮著,吹得路邊的樹枝“嗚嗚”作響。
“熊縣長!哈哈!
今天感覺怎么樣呀?
聽醫生說,你的傷口愈合的很快。
老當益壯啊!身體杠杠的。”
一到病房,林火旺便笑著和熊縣長開玩笑道。
病房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水味,白色的墻壁略顯斑駁。
經過這幾天的并肩作戰,林火旺也算是在這輩子重新和熊縣長建立起了忘年交來。
只不過,這輩子由于他的出現,先連累熊縣長肩膀上挨了一槍。
“哈哈!阿旺,你小子拿著東西這是……準備回林家溝去了?”
看到林火旺來了,熊縣長原本還百無聊賴的表情,立馬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半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條有些陳舊的被子。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和林火旺就特別的聊得來。
如今看到他準備走了,倒是很有些舍不得起來。
“是呀!
出來這么多天,現在逃犯也都抓到了。
我可以安心回去了。
熊縣長,你就好好在醫院里養傷,別那么快出院。
至少住個一個月,得等徹底養好了才行,知道么?”
林火旺看他這一副無聊的樣子,特意叮囑了起來。
熊縣長卻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很認真地說道
“那哪里行啊!
這縣里還一堆事呢!
還有,你教我的那些方法,我都迫不及待想要開始施行起來了。
最多再過五天,我就要出院了。
成天躺在這里,人早晚要躺廢了的。”
“你呀!就是閑不住的命。
人家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可是肩膀中槍,不好好養養,老了以后可麻煩了。”
林火旺笑著說道。
“老了就等老了以后再說唄!哈哈!
我現在可是干勁十足,絕不能把珍貴的光陰,浪費在這病床上。”
熊縣長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林火旺說不過他,便又和他聊了些有的沒的。
而就在這時,病房外闖進來一名公安干部,急匆匆對熊縣長說道
“熊縣長,醒了!醒了!”
“小張!你慌什么。
好好說,什么情況?
是那個趙老六醒了是么?”
熊縣長很是不滿地訓他道。
“是啊!熊縣長,重傷的趙老六終于醒了。
但是我們要給他錄口供,他卻一個字都不說。還說……”
看了一下旁邊的林火旺,公安小張猶豫了片刻才說道,“他說他只有見到林火旺同志,才肯交代問題。”
“什么?哼!他一個潛伏在公安局的罪犯,還有什么資格提要求?”
熊縣長聞很是生氣,“該不會還有什么陰謀吧?想要害阿旺?”
“應該不至于,要不,熊縣長我還是過去一趟吧!
想來那趙老六也是將死之人了,估計腦子里是有什么事想不通吧!”
為了讓公安這邊更好結案,林火旺還是起身,而且他也想要見見這位潛伏在公安局八年之久的內奸。
來到隔壁病房,林火旺便看到臉色蒼白,無比虛弱的犯人趙老六。
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幾根管子,旁邊的儀器發出微弱的“滴滴”聲。
他一看到林火旺,立馬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想要強撐著身體坐起來。
但是卻被一旁的另一個公安給按了下去,并且嚴厲地警告他道
“好了!趙老六,現在林火旺同志已經來了,你可以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吧?”
趙老六喘著氣,非常虛弱地說道
“我……我想先……先問林火旺同志一個問題,可……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