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特殊?不都是城里的下鄉知青么?
難道就因為柳茹夢更漂亮,所以你才會如此關心她?
這下鄉的知青這么多,嫁給當地農民的,也不在少數吧?
我怎么不見你去關心關心別的女知青啊!
為什么盯上我們家夢夢,你心里就沒有一點自己的盤算么?
那我問你,如果我真的和柳茹夢離婚了。
你會追求柳茹夢么?你敢說你的心里面,沒有想著要和柳茹夢結婚么?”
對于這種純情悶騷男,林火旺上輩子是見過太多了。
或者換來說,他自己上輩子也一直是這樣的。
只不過后來下海做生意,被人帶壞了,雖然一輩子沒結婚,但經歷卻是不少。
“我……我……你和柳知青離婚了以后。
我當然就有了追求柳知青的權力了呀!
雖然我承認我有一點私心,但我最根本的,也是要讓柳知青,徹底地擺脫和你的婚姻,重新回到追求幸福的道路上來的。”
“我呸!還追求幸福的道路呢!
你不如直接說,嫁給你得了。
你說我不配柳茹夢,那你就配了么?
一個開拖拉機的,你就能給柳茹夢幸福了么?”
林火旺嗤之以鼻,說話也不客氣了起來。
“我肯定比你更配!”
一談到這個,劉文正立馬就把腰桿子給挺直了。
不提他的家世,就他這開拖拉機的技術,就絕對是整個公社人人都羨慕的工作了。
劉文正昂著腦袋,得意地說道
“至少我的工資能養得活柳知青,并且讓她吃飽飯。
我下鄉得多,可是聽說了。
今年是災荒年,農民們想要扛到春天,就得節衣縮食。
很多村里現在一天都只吃一頓,還是稀的呢!
要是柳知青能嫁給我的話,至少保證她一天三頓都是干的。”
說到這里,劉文正又更加驕傲地補充道
“和你一個農民比物質上的條件,我是不屑的。
而且,這也不是我讓你離婚的關鍵。
你知道像柳知青這樣大城市來的女知青,她的精神世界,本應該是豐滿而又富有想象力的。
她一定是熱愛詩歌和文學的,可是嫁給你以后呢?
恐怕,和你連一句文學上的交流都沒有吧?
如果柳知青跟了我,我可以每天和她一起談論詩詞歌賦。
我每一期的《人民文學》和《詩刊》,都有買的。
在我家里,還有不少以前的藏書。
柳知青可以自由地遨游在文學的海洋當中,還有我的陪伴,互相提升文學素養,豐富我們的精神世界。”
說完這些,劉文正那叫一個得意,沖林火旺冷哼一聲道
“怎么樣?你聽得懂這些么?
林火旺,你怕是連字都認不了多少吧?
更不用說,你這輩子聽過詩么?知道詩歌是什么,文學是什么嗎?
像你這樣成天只知道在土里刨食的農民,是永遠也無法理解,精神世界的滿足,才是真正的大滿足。
柳知青和你在一起,一定每天說話都不超過三句吧?
你們沒有感情的,你只是給她提供了一個暫時落腳的居所罷了。
而現在,我會來解救她,我才是她命中真正有緣的那個人。
否則的話,那天她從林家溝趕到公社來找你,那么大的雪,她徒步在雪里走呢!
偏偏就是我那天開著拖拉機,遇到了她,將她給送到公社的。
哼!林火旺,你不知道吧?
那天要是沒有我的話,說不定柳知青都已經凍死在了半路上。
為了來救你,她已經付出得夠多了。
應該也對得起你收留她的恩情了吧?
所以現在你能不能行行好,發發善心,和柳知青離婚,放她一個自由,給她一個追求幸福的機會呢?”
嚯!
剛剛還不敢開口說的劉文正,這一下卻是將積攢了這么多天,打了這么多天的腹稿,全都一口氣說了出來。
剛開始聽的時候,林火旺還是當一個笑話來聽。
但是聽到后面,劉文正說起了他和柳茹夢第一次相遇時的狀況。
林火旺立馬就有些坐不住了,蹭的一下,從拖拉機上站了起來。
“你說什么?那天夢夢是徒步走來紅星公社的。”
“是啊!要不是我半路遇到……”
劉文正強調道。
“行!就憑這件事,你的確是救了夢夢一次。
夢夢是我媳婦,也算你對我們家有恩了。
那我原本想要狠狠奚落你一番的那些話,就暫時不說了,給你留點面子。
免得太打擊你,讓你對再次追求人生的幸福,產生過分悲觀的情緒。”
林火旺這番話一說,劉文正先是一愣。
因為,他根本想不到,林火旺這么一個才上過小學的農民,竟然可以說出這么有水平的話來。
然后又是不服氣,他可不相信,自己說出的這些條件,林火旺能怎么反駁和奚落自己呀!
于是,他略帶了點怒火地說道“林火旺同志,你有什么話,就盡管說啊!
我的自尊心雖然很強,但卻一點都不脆弱。
你如果覺得,我這樣的條件還配不上柳知青的話,我可以再告訴你一點。
我的父親,是紅星公社的書記。
本來我是不想說家庭情況的,怕你會更加自卑和受打擊。
而且,我也堅定地認為,父輩的榮譽與身份,和我是沒有關系的。
我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獲得,不依靠父輩,我也可以給柳知青一個安穩的生活,和充滿文學藝術氣息的精神世界。”
“嗯?你是公社書記的兒子啊!
難怪了,這么單純與……驕傲……暫且用驕傲這個詞來形容你吧!
那既然你都不在乎了,我就好好和你掰扯一下吧!”
林火旺笑著逗他道,“拋開精神世界先不說吧!因為讓你相信我一個農民,也能和知青有精神世界的交流,似乎也不太容易。
就談談你引以為傲,能給夢夢提供的物質條件吧!”
說著,林火旺便拍了拍身上的狼皮大衣,問劉文正道
“你認識這個么?”
“狼皮大衣啊!你欺負我沒眼力么?
我爹就有一件,雖然不如你這一件厚,但材質是一樣的,都是狼皮縫成的。”
“這件狼皮大衣,是我娘和夢夢,用了三個晚上給我縫的。”
林火旺說道。
“那又怎么樣?你不就是想說,現在柳知青已經和你過上安穩的日子,都給你縫衣服了唄!
但這不是重點,她的內心絕對是不情愿,不想要一輩子過這樣的日子的。”
劉文正反駁道。
“不不不!你理解錯了。”
林火旺擺了擺手,笑道,“我的意思是,這件狼皮大衣是剛縫的,用了足足快四只狼的皮。
而這樣的狼皮,我家里還有二十多張。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什么?林火旺同志,我和你談柳茹夢同志的事,你卻跟我扯什么狼皮。”
劉文正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
“腦子轉不過來么?
這可就意味著,我至少打死了二十多只狼啊!
才能獲得這么多的狼皮,而有二十多張狼皮,自然就有二十多只狼的狼肉。
我連這樣的一群狼,都能用槍給干掉了。
長白山就在旁邊,山里的那些野獸們……是不是就是我天然的肉廠倉庫了?”
林火旺搖搖頭,一副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著此時目瞪口呆的劉文正說道。
“你……你什么意思?
你一個人就殺了一群狼?
這怎么可能啊!
等等……該不會,上次主任從你驢車上繳獲的那些野豬肉和狼肉,都是你一個人打的吧?
不是你們大隊民兵們一起打的么?全歸你一個人?”
劉文正有些徹底懵逼了。
“是呀!
剛剛你也說了,你有能力讓柳茹夢,每天都能吃三頓飯,頓頓都是干的。
而我……
不怕告訴你!
現在我們家,不僅每天三頓飯。
而且,每一頓飯都必須要有肉。
還不是那種肉丁肉條,而是大大的肉塊。
我們家這幾時,吃了野兔肉,吃了野豬肉,也吃了野狼肉。
是每一天,每一頓哦!
你覺得……這樣的生活,比起你這公社書記家的生活,如何?”
林火旺這一番質問下來,立馬就讓劉文正啞口無了起來。
他怎么也想不到,林火旺這么一個小小村子里的農民,哪怕是守山人的身份,怎么可以……可以打到這么多的肉。
頓頓都吃肉啊!
還不是一丁點的肉。
這哪怕是公社主任趙鐵錘,也不敢過這樣的神仙日子呀!
趙鐵錘雖然管著公社的倉庫,可以分配的肉食也多,他偶爾也會貪污一些。
但是,他吃肉都要躲著人,頻率也不敢太高的。
像這種頓頓吃肉的日子,全中國現在怕是也沒有幾家能過上的啊?
劉文正知道,他輸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