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我們試圖尋找寺內農禪合一的痕跡。”
“但后山那片僧侶躬耕自養的禪田,早已完全拋荒,雜草叢生,藤蔓瘋長,幾乎看不出田地的原貌。”
“田壟崩塌,雜草荊棘密達數尺深,早不見寸許平整之地。”
“一塊寫有‘禪心農場’字樣的朽爛木牌,一半深埋在荒草腐泥中,另一半則橫臥在干涸龜裂的水溝旁,幾乎要被時間啃噬殆盡。”
“那片田已經荒廢了至少三四年。”
“農禪合一,”江昭寧的聲音里含著一絲無法紓解的疲憊,“這維系了千年的清修命脈,斷了!”
所有的常委面面相覷。
“寺廟內是有齋餐,至于用餐,”秦怡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帶著明顯的諷刺,“我這里有一份菜單。”
“那可真叫‘大開眼界’。”
“一個裝修得富麗堂皇的‘養心齋’,素菜的價格牌看得人倒吸涼氣——一最便宜的單人套餐也要45元。”
“單點菜的話那就更貴了,據說是得德高僧吃的菜,那價格讓人咋舌。”
“一盤清炒山野菜,標價98;一碗所謂的‘羅漢菌湯’,168;最普通的豆腐,換個‘蓮池清心’的名頭,就敢要128!”
“這比城里五星級酒店還貴,吃的還是素!”
“僧人服務員就在旁邊站著,面無表情,一副‘嫌貴你別吃’的樣子。”
“哪里還有半點‘十方供養,普惠眾生’的意思?”
隨著秦怡和林方政的匯報層層深入,會場內的溫度似乎驟然升高。
劉世廷幾次下意識地想端起面前的茶杯喝水,手指卻抖得厲害,杯蓋與杯身碰撞發出細微而清脆的“咯咯”聲。
在這寂靜的會議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其他常委們的反應同樣是震驚與難以置信交織。
王海峰頭緊鎖,指關節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
劉國梁則張大了嘴,眼神里充滿了困惑和一絲被欺騙的惱怒。
趙強摘下眼鏡,用力揉了揉眉心,長長地嘆了口氣。
低低的議論聲如蚊蚋般嗡嗡響起。
“不可能吧?我上個月陪省里領導去視察,完全不是這樣啊!”
“是啊,我去的時候,東妙方丈親自陪著,講解佛法,態度謙和得很,齋飯也是免費的,味道也不錯…”
“那些功德箱…感覺…感覺氛圍挺莊重的啊?并沒有僧人守呀,難道…”
他們眼中的清涼寺是,僧人肅立,梵音繚繞,素齋免費,香火不沾凡塵氣息。
“同志們,”江昭寧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柄冰冷的錐子,瞬間刺破了所有的低語和懷疑。
他緩緩站起身,雙手撐著桌面,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帶著洞穿一切虛妄的力量,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的臉。
他尤其在谷莊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仿佛帶著實質的重量,壓得他幾乎要縮進椅子里。
“感到驚訝?難以置信?”
“甚至懷疑我與秦怡、林方政同志所見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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