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裝神弄鬼!”
魏遲瞥了眼林昭,一腳踩碎腳邊的落葉,用力碾了兩下。
隨后他拿起自己寫好的詩作,用力抖了兩下,得意地將其交給老學究。
老學究接過魏遲的詩作,下意識地看了眼林昭,見他沒什么反應,心中忍不住暗自搖頭。
“英國公世子魏遲,做相思詞一首!”
老學究高聲唱喏,語中又有了幾分巴結的意味。
“玉枕無眠夜半深,金釵獨挑帳前燈。”
“遙思千里關山月,可照佳人寂寞心?”
“......”
“愿化彩蝶雙飛翼,長相廝守不離分。”
這首詞的辭藻華麗,對仗工整。
寫的是一個閨中女子對遠方情郎的思念,作為相思詞,倒也算是切題。
詞一念完,左相府和英國公府迫不及待地掛上了“甲等”的牌子。
其余的幾個和左相府交好的通判也連忙掛上甲等的牌子,大聲夸贊起來。
“好詞!好詞啊!這句金釵獨挑帳前燈,畫面感十足,真可謂是情真意切!”
“不錯!魏世子此時,纏綿悱惻,可謂是寫盡了相思之苦,可見魏世子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由他來教導平陽公主,再合適不過!”
一時間,奉承聲四起,仿佛勝負已定。
魏遲聽著畫舫那邊傳來的吹噓聲,得意地大笑起來。
他一邊笑著,一邊斜眼望向林昭。
此時,插在銅爐里的線香已經快燃到盡頭,冷風更急,梧桐葉打著旋兒落入亭中。
竊竊私語聲四起。
“看來林小侯爺是真寫不出來了。”幾個被淘汰的才子發出遺憾的嘆息。
“哼,說到底還是底蘊不足。”
“詩詞之道,需要常年浸淫其中,他一個將門之后,能有那兩首驚艷制作,已是全力,豈能奢求更多?”
另一個才子的話語中充滿了酸味。
林秀望著那快要燃燒到盡頭的香線,一直陰沉的臉上也終于浮現出了笑容。
龍舟上,平陽公主望著林昭,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
不知為何,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選的這么題目了。
若是其他的題目,若是其他家國天下之類的題目,林小侯爺能很輕松地寫出來吧......
就在這時,在眾人或惋惜或嘲笑或譏諷的眼神中,林昭終于動了。
他輕抬右手,接下一片梧桐葉,放在手中端詳后許久,長嘆一口氣。
此時,香線已經燃燒到盡頭,似乎一縷微風就能將其吹滅。
明滅的微光在冷風中搖曳。
“故弄玄虛!”魏遲望著林昭那副遺世獨立的樣子,忍不住啐了一口。
但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就在這股不安達到頂峰之時,林昭沙啞著聲音低聲吟誦起來。
他的聲音不大,卻緊緊抓住了在場眾人的心。
“十年......”
十年,十年什么?十年夫妻?十年恩愛?還是十年相思?
在場眾人全都豎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一個字。
“十年......十年生死兩茫茫。”
一股沉重的悲涼之意立刻涌上眾人的心頭。
“不思量,自難忘。”
此句一出,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臟。
是啊,相似可以是不去想的,但又怎么可能會遺忘?
魏遲剛才那首詩,寫的是閨中怨婦的思念。
而林昭這首,則是一開始就將主題拉到了生離死別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