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情緒被徹底點燃,膽怯化作了豪情,恐懼變成了渴望。
王衛國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士氣可用。
一個人進野豬墳,確實是危險,但這么多人,帶著充足的火力和他這個“先知”,就不再是危險,而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和收獲。
這個冬天來得又早又冷,村里太需要一筆“橫財”來度過漫長的寒冬了。
而野豬墳,就是他為沈家村準備的過冬大禮。
隊伍浩浩蕩蕩,一百多號人,拉著十幾輛爬犁,在沒過腳踝的雪地里艱難跋涉。
人多目標大,加上風雪時不時地封路,行進的速度遠比預想中要慢。
二十多天的長途跋涉,幾乎耗盡了所有人的新鮮感和初時的豪情。
剩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對前路的茫然。
尤其是周放和黃波這些知青,平日里拿筆桿子的手,如今被韁繩和爬犁的拉桿磨出了滿手血泡,新繭疊著舊繭,疼得鉆心。
“衛國哥,還有多遠啊?”
周放哈著白氣,嘴唇凍得發紫,他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一根冰棍了。
“快了。”
王衛國的回答永遠是這兩個字,他的表情始終平靜,仿佛這冰天雪地和無盡的跋涉對他毫無影響。
終于,在第二十三天的傍晚,隊伍翻過一道山梁,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巨大的山谷出現在眾人眼前,谷中林木稀疏,地上鋪滿了厚厚的積雪,但即便隔著很遠,一股混雜著腐朽與野性的氣息也撲面而來。
這里就是野豬墳。
還沒等眾人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一聲悠長的狼嚎從山谷深處傳來,仿佛一個陰冷的信號。
緊接著,四面八方的山林里,狼嚎聲此起彼伏,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接著一聲,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從四面八方緩緩收攏。
“嗷嗚——”
那聲音里充滿了饑餓、殘忍和對闖入者的警告。
隊伍里的氣氛瞬間凝固,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地向中間靠攏。
火把的光芒在寒風中劇烈搖曳,將人們臉上的驚恐照得忽明忽暗。
周放的牙齒在不受控制地打顫,不是因為冷,而是源于生命最原始的恐懼。
他身邊的王貴,此刻臉色比雪還白,緊緊攥著手里的木棍,手心全是冷汗。
到處都是狼!
天知道這山里到底藏了多少支狼群!
那一聲聲嚎叫匯聚在一起,仿佛有成百上千頭餓狼在黑暗中舔舐著獠牙,用綠油油的眼睛盯著他們這群送上門的“肥肉”。
就在眾人心神欲裂之際,王衛國沉穩的聲音響徹雪夜,像一根定海神針,瞬間穩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慌什么!都聽我指揮!”
他站在一輛爬犁上,目光冷靜地掃過全場。
“搬運隊居中,圍成一個圈!把爬犁擋在外面!別讓火堆滅了,再多分出一倍火堆,把周圍給我照亮點!”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慌亂的人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開始行動起來。
搬運工們手忙腳亂地將爬犁圍成一個簡易的防御工事,女人和體力不支的人被護在最中間。
更多的火堆被點燃,噼啪作響的火焰驅散了部分黑暗,也帶來了一絲寶貴的暖意。
“民兵隊,十人一隊,守在外圍!子彈上膛,聽我命令才能開槍!”
王衛國繼續下令,自己則提著那把削鐵如泥的獵刀,站在了防御圈的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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