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不能去!”
“我必須去。”風嘯天打斷了他,“為北涼,爭取時間。”
他站起身,走到風云天面前,為他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衣領。
“我走之后,你要記住幾件事。”
“第一,照顧好你母親,無論發生什么,王府不能亂。”
風云天用力點頭,眼眶已經紅了。
“第二,鎮北軍的軍務,暫時交給幾位副將共同掌管,穩住軍心。告訴他們,我只是回京述職,很快就會回來。”
“第三……”風嘯天頓了頓,語氣變得格外鄭重,“遇到你解決不了的事情,去那座山谷,找葉玄。”
“父親?”
“相信他!”風嘯天看著窗外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座藏著無限希望的山谷,“北涼的未來,或許不在我,也不在你。而在他身上。”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早已寫好的信,信封沒有署名,也沒有封口。
他將信遞給風云天。
“把這個,親手交給他。”
風云天接過信,入手很沉。
他能感覺到,父親在交出這封信的時候,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驕傲和偽裝。
“父親,我……”
“記住,像個男人一樣,撐起這個家。”風嘯天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我風嘯天的兒子,不能是個懦夫。”
風云天沉默了。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將那封信緊緊攥在手心,指節捏得發白。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
鎮北城的城門口,氣氛肅殺。
風嘯天換上了一身玄色勁裝,沒有穿戴任何王爵的標志,就像一個普通的遠行武者。
他翻身上馬,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傳旨的太監和禁衛早已等得不耐煩,見他準備妥當,立刻催促著隊伍出發。
風云天騎馬跟在后面,一直將父親送到城外十里。
隊伍停下。
風嘯天勒住馬,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又看了一眼遠處那座雄偉的鎮北城。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揮了揮手,便頭也不回地策馬遠去,身影很快融入了通往南方的官道煙塵之中。
風云天在原地站了很久。
北境的風,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
直到父親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他才猛地調轉馬頭。
他的臉上,再沒有昨日的茫然與無助。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懸崖邊上,不得不破釜沉舟的決絕。
他沒有回城。
而是策馬揚鞭,朝著另一個方向,那座無名山谷,疾馳而去。
他必須找到葉玄。
父親的信還在他懷里,每一個字都像是刻在他的心上。
那不是一封托付北涼軍政大事的信。
而是一個父親,一個丈夫,在踏上死路之前,寫下的最后請求。
信上說,他風嘯天此去,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但他一生戎馬,虧欠妻兒良多。
他的兒子風云天,性子溫和,有仁心,卻缺了些狠厲和手腕,難當亂世之主。
若他真的回不來,朝廷大軍壓境,北涼玉石俱焚。
他別無所求。
只求葉玄看在昔日盟友的情分上,保全他的妻兒。
給柳如煙和風云天一條活路。
讓他們能在這亂世之中,尋一處安身立命之所,了此殘生。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