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無好宴,不過,我喜歡。”
葉玄嘴角掛著一抹淡笑,對風云天的邀請欣然應下。
風云天得了準信,臉上的喜色更濃,又客套了幾句,便告辭去準備晚宴事宜。
葉玄目送他離去,轉身,腳步未停,徑直走向后院分配給蘇輕雪的雅致小筑。
穿過月洞門,一股淡淡的藥香混雜著女子閨房的清雅氣息撲面而來。
蘇輕雪正披著一件素白色的外衫,坐在窗前的軟榻上,手中捧著一卷書,只是那雙清亮的眸子并未聚焦在書頁上,顯然心事重重。
聽見腳步聲,她抬起頭,見到是葉玄,緊繃的肩線稍稍松弛了幾分。
“殿下。”
她輕聲喚道。
葉玄走到她面前,沒有多余的客套,直接伸出了手。
“手腕。”
他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信服力。
蘇輕雪的臉頰掠過一抹極淡的紅暈,但還是依,將自己那截皓白如玉的手腕,輕輕搭在了葉玄伸出的三指之上。
她的手腕很涼,帶著久病之人才有的寒意。
葉玄的指尖卻溫暖干燥,三指搭上她脈門的一瞬間,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順著接觸的肌膚,悄然滲入。
蘇輕雪的身體微微一顫。
葉玄閉上雙眼,靜心感受著她脈搏的跳動。
那脈象細弱游絲,時而急促,時而遲滯,如同風中殘燭,看似隨時都會熄滅,卻又頑強地維系著一絲生機。
數息之后,他睜開眼。
“你體內的寒氣,比我想象的還要根深蒂固。”
他松開手,走到桌案前,取過筆墨紙硯,手腕懸空,筆走龍蛇。
一串串藥名,自筆尖流淌而出,其中不乏一些極為罕見,甚至與傳統藥理相悖的藥材組合。
蘇輕雪通讀醫書,只看了一眼,便蹙起了秀眉,那藥方上的幾味藥,分明是至陽至剛之物,與她這般陰寒體質,理應是水火不容。
“這方子……”她忍不住開口。
葉玄沒有停筆,頭也不抬地說道:“尋常藥石,只能為你續命,吊著一口氣。想要根除,便需行雷霆手段,以陽克陰,破而后立。”
他寫完最后一味藥,放下筆,將藥方遞給蘇輕雪。
“這上面的劑量,一錢不能多,一分不能少。三碗水煎成一碗,午時三刻,陽氣最盛之時服下。”
“服藥之后,你會如墜冰窟,繼而如臥火爐,痛苦難當。撐過去,你體內的沉疴,便能去七成。剩下的三成,需慢慢溫養。”
他的語氣平靜,卻詳細解釋了每一個步驟和可能出現的反應。
蘇輕雪握著那張尚有墨香的藥方,指尖微微用力。
她從葉玄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一種絕對的自信。
這不是安慰,也不是嘗試,而是一個確定的結果。
“多謝殿下。”她將藥方鄭重收好。
“風云天方才來過了。”葉玄話鋒一轉,將晚宴的事情說了出來。
“鎮北王府設宴,一來是慶賀王妃痊愈,安撫人心。二來,也是一場鴻門宴。”
蘇輕雪冰雪聰明,立刻就領會了其中的深意。
“為了城中剩下的那些世家?”
“對。”葉玄點頭,“孫、王、李三家倒了,空出了巨大的利益,也留下了巨大的恐懼。今晚的宴會,就是鎮北王給他們劃下的一道線,順者昌,逆者亡。”
他看著蘇輕雪,繼續說道:“這種場合,少不了文人雅士的助興。那些世家子弟,不敢動武,便會以文會友,相互試探,也試探我們。”
“我如今的身份,只是個略懂醫術的江湖郎中,于詩詞歌賦一道,并不擅長。”
葉玄說得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