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城,長樂街。
此街貫通南北,商鋪林立,人流如織,乃是城中最繁華的所在。
今日的長樂街,似乎比往日更加熱鬧幾分。
無數行人的腳步不自覺地放緩,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匯聚向同一個方向。
那里,有三道身影,正緩步而行。
為首的,是一名青年。
他身著一襲月白錦袍,衣袂飄飄,身姿挺拔如松。
面容俊朗,眉眼間卻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深邃與淡漠,仿佛世間萬物,皆不入其眼。
在他的左側,跟著一名清冷絕俗的女子。
她一襲白裙,不染纖塵,容顏清麗,氣質如雪山之巔的冰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反而更添幾分致命的吸引力。
而在青年右側,則是一位嬌俏可人的少女。
淡綠色的羅裙襯得她肌膚勝雪,大病初愈的她,臉上帶著健康的紅暈和對外界一切事物的好奇,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四處打量,帶著幾分怯生生的純真。
這三人,正是葉玄、蘇輕雪與柳月雪。
一個淡漠如淵,一個清冷如雪,一個嬌羞如花。
這般神仙人物般的組合,無論走到哪里,都是絕對的焦點。
“天吶,那兩位仙子是什么人?簡直比天上的仙女還要美!”
“快看中間那個公子,好俊的相貌,好卓然的氣度!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從未見過!你看他身旁那兩位女子,任何一個都堪稱絕色,他竟能得兩人同時陪伴,想來身份定然不凡!”
街邊的茶樓酒肆,無數窗口探出了腦袋。
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竊竊私語,有驚艷,有羨慕,亦有嫉妒。
柳月雪畢竟是柳家千金,雖常年閉門不出,但終究是本地人,此刻被這么多人注視,白皙的臉頰早已羞得通紅,腦袋幾乎要埋進胸口里,小手緊張地攥著自己的衣角。
蘇輕雪則早已習慣了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神色依舊清冷,只是目光偶爾掃過身旁的葉玄,心中思緒萬千。
葉玄對周圍的目光恍若未聞。
他的心神,一半在觀察這座云安城的風土人情,另一半,則在思考著北涼之行的具體規劃。
對現在的他而,這些凡夫俗子的注視,與路邊的風,拂過臉頰的塵,并無任何區別。
就在此時。
長樂街盡頭,最大的一座酒樓醉仙居的二樓雅間內。
幾個衣著華貴的公子哥正推杯換盞,高談闊論。
“聽說了嗎?城西的張麻子,前日本公子看上了他的女人,竟然不樂意,被我打斷了腿,現在還躺在床上哼哼呢!”
“王少威武!區區一個潑皮,也敢跟王少爭風,不自量力!”
一名滿臉橫肉的青年,正端著酒杯,唾沫橫飛地吹噓著自己的“光輝事跡”,周圍幾人紛紛阿諛奉承。
這青年,正是云安城兵馬司副指揮使的獨子,王騰。
突然,樓下一陣騷動,聲音甚至蓋過了他們的喧嘩。
“嗯?下面怎么回事?這么吵?”
王騰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探頭朝窗外看去。
只一眼,他的目光便被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牢牢吸住。
起初,他只是覺得那道身影有些眼熟。
可當他仔細看清那人身上所穿的錦袍時,他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錦袍!
月白底色,云紋滾邊,袖口用金絲線繡著一朵小小的祥云暗紋!
這……這不是他上個月在裁縫鋪花了三百兩銀子,專門定制的那一件嗎!
前些日子府里遭了賊,丟了些財物,他最心疼的就是這件還沒來得及穿幾次的新袍子!
王騰的眼睛微微瞇起,瞳孔中迸射出怒火。
他猛地一拍桌子,酒水四濺。
“媽的!”
他身旁一個瘦猴似的公子哥被嚇了一跳,連忙問道:“王少,怎么了這是?”
王騰伸手指著樓下街道中央的葉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你!給老子仔細看看!”
“看那個穿月白袍子的男人!”
“他身上那件衣服,是不是老子前陣子丟的那件?!”
那瘦猴公子伸長了脖子,使勁往外瞅了瞅,隨即眼睛一亮,一拍大腿。
“沒錯!王少,就是那件!那袖口的金絲祥云,小的記得清清楚楚!”
“好啊!”
王騰怒極反笑,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好一個不知死活的賊!”
“偷了本少爺的衣服,不僅沒藏起來,還敢穿著它招搖過市!”
“身邊還帶著兩個絕色美人!”
“這是在打本少爺的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