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線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
京城洛陽，皇宮深處，養心殿。
大周天子李承業正愜意地品著香茗，臉上掛著一切盡在掌握的得意笑容。
在他看來，南境的結局已經收官。
李軒這顆棋子，攪動風云，廢掉了楚岳，引出了楚風，消耗了南楚國力，最后還會死在楚風和令狐行云的圍剿之下，順便還能讓他抓住皇后慕容氏的把柄。
一舉多得，完美無缺。
就在這時，一名小太監手捧著一個黑色木盒，腳步匆匆地跑了進來。
“陛下！南境‘幽靈’八百里加急密報！”
“哦？”李承業眉毛一挑，接過木盒，慢條斯理地打開。
他以為會看到李軒被格殺的捷報。
然而，當他展開那張薄薄的信紙，看清上面的內容時，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凝固了。
密報內容，簡短而又觸目驚心：
“太子李軒已死于宋王李湛與南楚秦王聯合絞殺之下！”
“柳城三萬降卒盡歸宋王！”
“李湛已與南楚結盟，擁兵自立于南境，圖謀不軌！”
李承業的呼吸急促，他反復看了幾遍，每一個字都顯得格外扎眼。
他一直視作棋盤上最溫順、最不起眼的一顆棋子，那個他用來平衡太子勢力的兒子李湛，竟然……反噬了他！
還是在他親手替他除掉了最大的競爭對手李軒之后！
“砰！”
李承業手中的白玉茶杯，被他一把捏得粉碎，滾燙的茶水和瓷器碎片混在一起。
一股被背叛、被愚弄的滔天怒火，從他胸中轟然炸開。
“逆子！！”
“逆子！！！”
李承業一把掀翻了面前的龍案，對著殿外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傳朕旨意！！”
“昭告天下！宋王李湛，通敵叛國，罪不容誅！即刻廢黜其王位，貶為庶人！”
“傳令京畿三大營！神策軍！羽林衛！全軍集結！”
“朕要御駕親征，親手誅殺此獠！”
正在柳城廢墟中浴血奮戰的李軒，尚不知曉，他的妻子已在千里之外，為他布下了一場驚天豪賭。
她將他最強大的敵人，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變成了他此刻最意想不到的“盟友”。
……
京城，因一封來自南境的假密報，徹底陷入了滔天巨浪之中。
皇帝李承業御駕親征、討伐叛逆宋王李湛的旨意，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無不駭然。
誰也沒想到，奪嫡之爭會以如此慘烈和詭異的方式升級。
太子李軒“戰死”南境，宋王李湛“勾結”南楚擁兵自立。
大周朝，仿佛一夜之間便走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
整個京城機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起來，兵部、戶部燈火通明，京畿三大營的兵馬開始調動，一股肅殺之氣籠罩了這座千年帝都。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太子妃蕭凝霜，在發出那道致命的假情報后，便立刻整合了慕容熙的鎮魔軍與慕容剛的黑甲鐵騎，共計一萬五千精銳，星夜兼程，向著柳城方向疾馳而去。
她知道，她的計策只能為丈夫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真正的勝負，依然要在柳城那片血與火的戰場上決出。
……
柳城，巷戰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夜。
李軒率領的殘兵，人數已經從三萬銳減到不足一萬。
他們退守在城中心一片由倒塌房屋形成的復雜廢墟之中，利用地形進行著最后的抵抗。
每個人都已是強弩之末，身上掛彩，體力耗盡，全憑著一股復仇的意志在支撐。
廢墟之外，宋王李湛的軍隊和秦王楚風的黑狼衛，如同兩只巨大的鐵鉗，正在緩緩收緊，不斷壓縮著他們的生存空間。
“殿下，頂不住了！”
鐵牛渾身是血，拄著半截斷斧，嘶啞著嗓子吼道，“東邊的口子被黑狼衛撕開了！兄弟們……快死光了！”
李軒靠在一堵斷墻上，胸口劇烈起伏，臉色蒼白如紙。
長時間的廝殺，讓他體內的傷勢再度復發，但他依舊死死地挺立著，眼神明亮如星。
他看著城外那兩面并列的大旗，心中一片冰冷。
他知道，李湛和楚風都在等。
等他們耗盡最后一絲力氣，然后像屠宰牲口一樣，收割他們的性命和功勞。
“王爺，李軒已經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宋王大營中，謀士魏庸撫著胡須，滿臉笑意地對李湛說道。
“待會攻破廢墟，還請王爺務必親手斬下李軒的頭顱。如此，太子一死，您便是平定南境、誅殺國賊的最大功臣，圣上龍顏大悅之下，這儲君之位，非您莫屬！”
李湛端坐于主位之上，臉上也帶著抑制不住的得意。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登上東宮寶座，君臨天下的那一幕。
他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為了這一天，他不惜與虎謀皮，不惜背上與外敵勾結的罵名。
但只要能殺了李軒，只要能得到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一切都是值得的。
“傳令下去，再加一把力！”李湛冷酷地揮手，“天亮之前，孤要看到李軒的人頭！”
“是！”
然而，就在傳令兵剛剛轉身之際。
“報——！！！”
一名斥候神色慌張，連滾帶爬地沖進了大帳，聲音尖銳得變了調。
“京……京城八百里加急！圣……圣旨！”
李湛眉頭一皺，心中涌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呈上來！”
當那份由皇帝親筆書寫，蓋著傳國玉璽，措辭嚴厲無比的討逆詔書展開在李湛面前時。
他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
詔書上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宋王李湛，包藏禍心，勾結外敵，謀害手足，擁兵自立，實乃國之叛逆，天地不容……著廢黜其王位，貶為庶人，天下共擊之！”
“朕，將率六軍，御駕親征，不誅此獠，誓不回京！”
李湛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