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身邊的管事和順國公府安插在宮中的眼線合計謀害朕的皇孫。
太子妃的陪嫁丫鬟設計暗害朕的皇孫,之后指認這兩件事乃太子妃指使。
后經太子妃套出實,指認實為陷害,是為向太子妃報家仇的手段。”
元隆帝輕描淡寫地總述道。
連著兩句“朕的皇孫”,鄭明芷幾乎窒息,龐嬤嬤的牙齒不受控地打著磕。
雁荷兩眼一翻。
眼看著要厥過去,被一旁的小太監給踹了一腳,她一哆嗦又趕忙跪好。
海順在心里擦把汗:“回陛下,是。”
鄭明芷叩首:“兒臣妾治下無方,致使小皇孫險兩度受害,懇請父皇降罪。”
“不急。”
元隆帝不管她。
瞥眼青槐,他看向太子:“此女為順國公府安插在宮的眼線可查證為實?”
駱峋:“回父皇,其人有畫押供狀,兒臣已命人前往順國公府核查為實。”
元隆帝頷頷首。
“老婦聲稱自己謀害皇孫一事與太子妃無關,可有證據證明其所非虛?”
海順雙手呈上一張紙條。
元隆帝展開。
海順:“此乃太子妃身邊管事龐氏與眼線青槐暗中往來的信紙,青槐一時大意忘了銷毀,奴才命人找出來了。”
龐嬤嬤的面前一灘汗水。
青槐面如死灰。
鄭明芷又懼又惱又恨,心中連罵蠢貨。
隨即她就聽海順接著道:
“上頭清楚有寫‘事情萬不能叫太子妃知情,太子妃若知必不準許’的字樣。
奴才已叫人對比了信紙上的字跡與龐氏的字跡,確出自同一人之手。”
鄭明芷額頭觸地,閉眼深深松一口氣。
“龐氏做的這事順國公府可知情?”元隆帝問。
駱峋:“查證確為不知。”
元隆帝便笑了一聲:“主子沒吩咐的事奴才倒辦得勤,順國公府的人教得不錯。”
這明顯是在說反話。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龐嬤嬤不住地磕頭,沉悶的撞擊聲一道比一道重。
青槐也磕著,鄭明芷則繼續請罪。
唯有霜云,自盡未遂逢元隆帝駕臨,她胸腔原本積攢的那股氣似乎消弭了。
只剩下哀莫大于心死。
整個人麻木地跪伏著,半個字也沒說。
至于雁荷和嘉榮堂管炭的小發子兩人,則早在元隆帝來之前就被嚇得失聲了。
元隆帝掃視了一圈殿內的情形,問太子:“事情明了,你打算如何處置?”
磕頭的,請罪的霎時間鴉雀無聲。
駱峋沒看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
“龐氏謀害皇孫,罪同弒逆,按律以謀反大逆罪論,處凌遲,梟示親屬。
順國公府眼線與其同罪,另其私通宮禁,窺探機密之罪,皆按本朝刑律處之。”
雖說早知是這么個結果,可真當親耳聽到,龐嬤嬤還是不可抑制地恐懼。
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片片生剮下來,看到了老伴兒跟子女兒孫們死無全尸地被扔到亂葬崗。
可她錯了嗎?
沒有!
她生是順國公府的人,死是順國公府的鬼!
只要是為了主子好,為了主子,別說是把她生剮,砍了她一家子的腦袋。
就是誅九族她也甘愿!
如是想著,龐嬤嬤重新繃直脊背。
“那要替自家姊妹報仇的丫頭?”元隆帝問。
駱峋:“縱背主有因,其所行之事也是為報私仇戕害皇孫,動搖國本,與龐氏同罪。”
霜云閉上眼。
淚水混著臉上的血在地上暈開。
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選擇。
她是奴才,也是人,十幾年的忠心都換不到善待,那她寧愿背主去死!
殿中落針可聞,臨窗的紫銅青玉香爐之中香霧繚繞,熏得空氣清冽恬適。
“當如此。”
座上的帝王點了頭,又似考校功課般問太子:“順國公府與太子妃你欲作何處置?”
“殿下……”
鄭明芷囁囁。
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后悔明知自己有錯在先,還不知天高地厚地頂撞太子,妄圖拿元隆帝來壓太子。
她為什么會覺得太子真就拿一個婚前失德欺君,婚后穢亂的妻子沒轍呢?
她只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
只要-->>他愿意,他能一直拿這顆棋子擋住別人的進攻,他不愿意便可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