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屋里只有瑛姑姑、周嬤嬤和寒酥跳珠伺候,周嬤嬤又在講涂養榮油的注意事項,幾人的心思便都在檻兒身上。
加上沒人通報。
于是就都沒察覺到太子進來了,還是檻兒無意間抬頭看到了屏風旁的太子!
檻兒下意識驚呼一聲。
周嬤嬤四人聞都沒回頭確認,直接放下手中的東西退至兩側行禮。
檻兒站起來,手上還撩著肚兜呢。
想放下吧,肚子上的膏脂還沒抹化。
不放吧。
就這么大剌剌撩著肚兜,挺著肚子給太子看?
兩輩子,檻兒就算再有心勾太子也從來都是上了榻,亦或者是在衣衫齊整的情況下暗戳戳撩撥一兩下。
可還從來沒這樣過。
饒是檻兒端莊穩重,這會兒也忍不住紅了臉,幸好她面上還算穩得住。
“殿下恕罪,妾身現下不便,實屬有礙觀瞻,可否請殿下移步到外間暫歇?”
太子爺不想移步。
當然,他并不是為美色所惑。
不至于她懷著身子不易,他一個大男人還只顧想著那些不合時宜的事。
駱峋是記起了莫院判列的那張有孕之人注意事項的單子里,便有提及婦人孕期腹部許會生出裂紋這一條。
“不必多禮。”
駱峋在檻兒出聲時眸底的錯愕便隱去了,此時他仍一臉清冷,神色淡淡道。
說著話,人繞過屏風走過來。
經過妝臺旁的烏木落地衣架時,他順手取下一件外衫披到檻兒肩頭。
遂示意檻兒坐回榻上,他自己則在挨著床頭的束腰方凳上落座。
期間自是目不斜視。
“這東西要用到何時?”
駱峋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被放在繡墩上的粉彩釉小瓷罐,問周嬤嬤。
大抵是早先聽多了太子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論,以至于哪怕周嬤嬤已經在檻兒身邊伺候一個多月了。
也還是不敢相信太子會這般待一個侍妾,此時再見太子給宋昭訓披衣裳,甚至詢問起婦人相關的東西。
周嬤嬤面上不顯,心里卻是連連咋舌。
“回殿下,這膏昨兒開始用的,要用到產后半年,確認不會有新紋長出或是原有紋路不會加重才能停用。”
駱峋示意她們繼續給檻兒涂抹,他繼續問:“涂抹此物后仍可能長紋?”
見太子真不介意在這兒看她們給宋昭訓護理肚皮,周嬤嬤就不再束手束腳。
“是,養膚膏雖能起到預防作用,但長不長紋多數與體質和孕期反應有關。
譬如母親若是長紋長得厲害,閨女將來就有可能隨了當娘的,再者胎兒要是養得過大這紋也就防不住。”
檻兒的娘在她四歲那年便不在世了,她是不是隨了娘,檻兒倒不清楚。
不過懷曜哥兒剛生下來確實挺重的,她累暈之前隱約有聽到穩婆說八斤一兩。
駱峋想的則是檻兒的娘早已仙逝,不知此刻聽人提起母親,她可會難過。
思及此,駱峋又問:“產后為何要涂抹?”
周嬤嬤恭聲道:“婦人產后肚皮松弛,恢復過程中皮膚皺縮塌陷,可能會牽扯到周圍其他地方,產生新的撕裂。”
駱峋少時曾讀過醫書。
卻是不知女子孕育子嗣會有此等經歷,亦不知母后懷他時是否也長過孕身紋。
這么想著,他不禁看向檻兒。
見她微垂著頭看著腹部。
臉頰上還殘留著一層海棠薄粉,眉宇間卻是已經有著幾分為人母的柔靜和煦。
>>沒想到太子竟真關心起女子孕期長紋的事,檻兒心里那股剛剛因自己當著太子的面如此袒露腰腹,而生出的不自在也漸漸轉化為了熨帖。
她朝太子看去,哪知太子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
他的臉還是那么冷,檻兒卻揚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