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瓦盧瓦元帥的吐血昏厥,讓整個聯軍指揮部立刻人仰馬翻。
法蘭帝國最負盛名的元帥,神圣討伐聯軍的總指揮,在兵不血刃地“攻克”了嘆息之墻后,僅僅看了一封信,就氣得墜馬昏死。
這景象,充滿了詭異和荒誕,讓在場所有心高氣傲的將軍和貴族們,心底都升起了一股不祥的寒意。
軍醫們亂作一團,手忙腳亂地將元帥抬進帳篷。
那份染著鮮血的燙金詔書,在幾位核心將領手中,如同燙手的山芋。
每一個看過的人,臉色都變得和德瓦盧瓦一樣,慘白如紙。
“這……這不可能!是假的!一定是東方人的詭計!”
巴伐利亞公爵,那個之前還在嘲笑羅蘭的胖子,此刻聲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華貴的衣衫領口被他緊張地扯開,露出肥碩的脖頸。
“派瑞城……陷落了?我們的都城,法蘭的榮耀,就這么……沒了?”
薩克森選帝侯喃喃自語,眼神渙散。
他無法想象,一座擁有數百年歷史,被譽為大陸明珠的城市,會在他們的大軍主力尚在的情況下,如此悄無聲息的易主。
這比在正面戰場上被擊敗一萬次,還要讓人感到恥辱和恐懼。
恐慌的情緒,在帥帳中飛速蔓延。
之前的傲慢與輕蔑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和猜忌。
他們是聯軍,是一個為了利益捆綁在一起的松散聯盟。
如今,作為聯盟核心的法蘭帝國,其心臟都被人一刀捅穿,這個聯盟,還剩下什么?
“怎么辦?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回援!必須立刻回援派瑞城!把那些該死的東方人從我們的土地上趕出去!”
一位法蘭的將軍紅著眼睛怒吼道。
“回援?說得輕巧!”
另一位來自邊境領地的伯爵冷笑道。
“我們的大軍在這里,可我們的領地呢?
那些東方人的騎兵,像一群瘋狗一樣在我們的地盤上到處點火!
我的莊園已經被燒了三個,農奴們拿著他們發的武器,成立了什么‘農會’,把我的管家都吊死了!
我現在必須立刻帶我的人回去!”
“沒錯!法蘭的都城是重要,但我的領地才是我的一切!
誰知道那些東方人下一步會打到哪里去!”
此一出,立刻引起了許多小領主的共鳴。
他們的軍隊,是他們權力和財富的根基。
為了一個已經陷落的派瑞城,去和那支神秘莫測的東方軍隊拼命,值得嗎?
更何況,那封詔書上寫得清清楚楚。
去派瑞城“祝賀”的,保留爵位和領地。
負隅頑抗的,視為叛逆。
這道選擇題,就像魔鬼的低語,在每個人心中盤旋。
忠誠?
榮耀?
在實實在在的土地和金錢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一直沉默不語的圣殿騎士羅蘭,看著眼前這幅眾生相,心中充滿了悲哀。
他站了出來,聲音沙啞卻清晰:
“諸位,現在爭吵已經毫無意義。我們輸了。”
他的話讓帳篷里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怒視著他,但這一次,沒人再敢出嘲諷。
事實,比任何雄辯都更有力。
“我們從一開始就低估了敵人。”
羅蘭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我們以為這是一場我們想象中的戰爭,比拼的是軍隊的數量和騎士的勇武。但對方,從一開始就在和我們打另一場戰爭。”
“他們用土地和自由,去瓦解我們的根基。他們用信仰和宣傳,去腐蝕我們士兵的意志。他們用我們無法理解的計謀,在我們幻想著決戰的榮耀時,拿走了我們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氣,舉起了那份血染的詔書。
“現在,我們不是在選擇戰或降。而是在選擇,是以一個‘叛逆’的身份,在自己的土地上被內外夾擊,最終一無所有地死去。還是以一個‘識時務者’的身份,去派瑞城,看看那位東方皇帝,到底想從我們這里得到什么。”
羅蘭的話,擊碎了所有人最后的幻想。
他們不得不承認,他們已經沒有了和對方博弈的籌碼。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陣騷動。
一名衛兵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
“不……不好了!將軍們!我們的后營……后營炸營了!”
“什么?!”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沖出帥帳。
只見遠處的營地里,火光沖天,人聲鼎沸。
數不清的士兵,扔掉了武器和旗幟,像無頭蒼蠅一樣四散奔逃。
他們一邊跑,一邊喊著:
“派瑞城沒了!皇帝被抓了!”
“德瓦盧瓦元帥死了!我們打敗了!”
“回家!我要回家!”
謠和恐慌,徹底點燃了這支多國部隊的火藥桶。
各國的士兵們,本就沒什么歸屬感,此刻更是軍心渙散,只想逃離這個絕望的戰場。
軍官們揮舞著馬鞭,聲嘶力竭地試圖彈壓,卻被混亂的人潮瞬間淹沒。
所謂的三十萬神圣討伐聯軍,在沒有見到敵人的情況下,就這么荒誕的,從內部開始崩潰、瓦解。
……
與此同時,派瑞城,凡爾賽宮。
林風并沒有理會那些被集中在花園里,抖如篩糠的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