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告訴全天下的人,朕這個新皇,號令出不了上京城!”
“他這是在掘朕的根,在打朕的臉!”
每說一句,御書房內的空氣就更冷一分。
趙猴子聽得是熱血上涌,猛地單膝跪地,手中長槍重重一頓,發出“鐺”的一聲脆響。
“主公!末將請戰!給我三萬神威軍,不,一萬!末將愿立下軍令狀,半年之內,必將胡文雍那老匹夫的腦袋,提到上京來見您!”
趙姝穎秀眉微蹙,上前一步,輕聲道:“陛下,猴子勇則勇矣,但南境多山林瘴氣,我軍多為北方兒郎,貿然南下,恐水土不服,戰力受損。且南越王經營南境數十年,根深蒂固,強攻……代價太大。”
她的話很冷靜,也很在理。這正是林風之前隱忍不發的原因。
“代價太大?”
林風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姝穎,你說的沒錯。所以,朕不打算用將士的命,去填平那赤龍江。”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回地圖上。
“戰爭,從來都不只是戰場上的事。”
“胡文雍以為他關上了門,朕就拿他沒辦法了?他錯了。”
林風的眼神,變得銳利如鷹。
“他越是封鎖,就越是心虛。他越是殘暴,就越是不得人心。孟淵他們,只是一個開始。”
“他給朕送來了最好的武器。”
趙猴子和趙姝穎對視一眼,都有些不解。
林風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空白的宣紙,提筆蘸墨。
“猴子,你去國子監,傳朕的口諭。讓孟淵,把他和同窗們這一路的所見所聞,所經所歷,一字不漏地寫下來。不用修飾,不用夸張,朕要最真實的血和淚。”
“姝穎,你去一趟神機營,告訴那里的工匠,給朕不計成本,晝夜不停地印刷。朕要讓他們的印刷速度,再快十倍!”
“主公,您這是要……?”趙猴子瞪大了眼睛。
“胡文雍不是想封鎖消息嗎?”林風筆走龍蛇,在紙上寫下四個大字——《告南境書》。
“那朕就讓孟淵他們的故事,變成雪片,灑滿整個南境!朕要讓南境的每一個百姓,每一個士兵,每一個官員,都知道他們有一個什么樣的王!”
“朕要讓胡文雍,從一個藩王,變成一個孤家寡人!”
“朕要殺他,但不是用刀。”
林風放下筆,看著紙上那四個力透紙背的大字,眼中閃過一絲森然的笑意。
“朕要用天下悠悠之口,誅殺此賊!”
趙猴子和趙姝穎瞬間明白了林風的意圖,一股寒意從背脊直沖天靈蓋。
殺人誅心!
這位年輕的帝王,不僅有著碾壓大宗師的絕世武力,更有著如此鬼神莫測的帝王心術!
這比直接派兵南下,要狠毒百倍!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小子,你這又是要坑誰呢?老夫在外面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說,打架就打架,搞這些彎彎繞繞的,累不累啊?”
邱黔客不知何時,已經晃到了御書房門口,正倚著門框,手里提著個空酒葫蘆,一臉“我什么都聽見了”的表情。
林風看到他,非但不惱,反而笑了。
“前輩來得正好。朕這里正好有一件小事,想請前輩幫個忙。”
邱黔客頓時警惕起來,把酒葫蘆往身后藏了藏。
“說好了啊,老夫只管看大門,天塌下來的事才歸我管。你這誅心之計,可不關我的事。”
林風笑容更盛:“自然不勞前輩動手。只是……過幾日,南越王派來的使者,大概就要到了。到時候,說不定會有些不開眼的蒼蠅蚊子,想在朕的皇宮里嗡嗡叫。朕怕他們,驚擾了宮里的清靜。”
邱黔客一聽,眼睛亮了。
“哦?有架打?”
他瞬間來了精神,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拍著胸脯道:
“這個好說!只要有人敢在你這上京城里動手,甭管是誰,老夫一巴掌給他拍回南境去!”
說完,他話鋒一轉,把空酒葫蘆遞了過來,嘿嘿一笑。
“不過嘛……看大門的工錢,是不是該結一下了?老夫這葫蘆,它有點渴了。”
林風哈哈大笑,對趙猴子道:“猴子,去,把朕珍藏版的‘飛天’,給前輩搬來。”
“好嘞!”
趙猴子領命而去。
邱黔客一聽“飛天”二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連連搓手:“夠意思!夠意思!你這小子,雖然心眼多了點,但為人還是很大方的!放心,有老夫在,保證你這上京城,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
御書房內,先前的肅殺之氣,被這老頑童一攪和,頓時消散了不少。
但趙姝穎看著林風那含笑的眼眸,卻很清楚。
南境的天,要變了。
一場不見刀兵,卻比任何戰爭都更加兇險的風暴,已經悄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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