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軍的甲士,手持長戈,分列兩旁,將整個貢院圍得如鐵桶一般。
氣氛莊嚴肅穆,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期待。
楚文宇穿著嶄新的一品大員官服,站在貢院門口,親自監督著搜檢的流程。
每個考生都要經過兩道嚴格的搜身,杜絕任何舞弊的可能。
“時辰到!開龍門!”
隨著禮官一聲高亢地唱喏,貢院那沉重的朱漆大門,在“吱呀”聲中,緩緩開啟。
考生們懷著激動而忐忑的心情,魚貫而入,在引路小吏的帶領下,各自走向自己的號舍。
那是一個個狹小的隔間,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凳子,未來三天,他們將在這里,為自己的命運奮筆疾書。
當所有考生都進入號舍之后,一隊親衛簇擁著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貢院門口。
正是林風。
他今日未穿王袍,也未著鎧甲,只是一身略顯寬松的青色常服,頭發用一根木簪束起。
看上去,倒像個游學的富家公子。
只是那眉宇間的沉凝氣度和行走間的龍行虎步,依舊讓人不敢直視。
“都起來吧。”
林風隨意擺手,止住了考官差役們的跪拜。
“今日,我只是個旁觀者,你們各司其職,不必拘禮。”
說罷,他邁步走入貢院。
趙姝穎與趙猴子一左一右,寸步不離。
貢院內,是一排排整齊的號舍,綿延不絕,頗為壯觀。
空氣里,混雜著墨香、紙香,還有士子們身上散發出的希望氣息。
林風緩步走在巡查的甬道上,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兩旁一個個獨立的號舍。
那些考生,有的在閉目凝神,有的在研墨試筆,有的則緊張地搓著手。
他們的神情各異,但那份對未來的渴望,卻是如出一轍。
林風的腳步很輕。
他的感知,卻如同張開的一張無形大網,覆蓋了整個考場。
起初,他感受到的是一道道或強或弱的精神力,那是讀書人特有的心神之力,駁雜而純粹,充滿了對知識的敬畏和對功名的熱切。
但漸漸地,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輕輕一挑。
在這數千道駁雜的氣息之中,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幾縷截然不同的存在。
那是一些隱藏的極深的氣息。
它們的主人,同樣身穿儒衫,坐在號舍,低頭研墨,姿態與旁人無異。
但他們的呼吸,太過平穩悠長,與周圍那些緊張的心跳加速的考生,格格不入。
他們的手,在握筆之時,虎口穩如磐石,指節間隱隱透著一股常年握持兵刃才能磨礪出的力量感。
更重要的是。
在他們看似平靜的身體里,林風能“看”到一股股被死死壓制,卻依舊如同蟄伏火山般的雄渾內息。
那股力量,精純,凝練,充滿了暴烈的殺伐之氣。
就像是黑夜里的螢火蟲,無論如何偽裝,都瞞不過真正獵人的眼睛。
林風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是一道,而是足足七道。
七道被壓制在凝神境九重巔峰的強大氣息,如七顆釘子,分布在考場的不同方位,隱隱構成了一個絕殺之陣。
他們偽裝得很好,甚至連心跳和情緒的波動,都控制得與普通士子相差無幾。
若非林風神魂感知敏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恐怕還真就被他們瞞過去了。
“黑水臺么……真是看得起我。”
林風在心中輕笑。
能一次性出動七位凝神境九重巔峰的刺客,只為了一次刺殺。
瑯琊王氏,這次是下了血本了。
趙姝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她看似平靜,但握著劍柄的手,指節已經微微泛白。
她也感受到了那幾股若有若無的殺機,雖然不如林風那般清晰,卻也足以讓她警惕到極點。
她向林風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林風卻只是對她微微一笑,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繼續向前走,腳步不疾不徐,仿佛真的是在巡視考場。
他甚至饒有興致地走到一個號舍前,看了一眼那位正冥思苦想的白發老者,還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越是如此閑庭信步,那七道隱藏的殺機,就越是凝重。
他們在等。
等一個最佳的出手機會。
林風也在等。
他走到考場中央的至公堂前,那里是主考官楚文宇坐鎮的地方。
他沒有進去,而是就在堂外的臺階上,尋了個石階,隨意地坐了下來。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他望著下方那三千多個號舍,就像一個農夫,看著自己即將豐收的麥田。
只不過,麥田里,混進來了幾只想要偷食的田鼠。
而他這個農夫,恰好覺得有些手癢了。
他輕輕地,對著身旁的趙猴子,說了一句。
“猴子,等會兒記得抓活的。”
趙猴子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興奮的光芒,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無聲地笑了。
主公這是……
要開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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