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笑容里,透著一絲狡黠。
“把咱們從北境一路殺到上京城的故事,好好潤色潤色,尤其是斬殺那些貪官污吏,為民除害的橋段,要多講,講細致!”
趙猴子撓了撓頭,雖然沒完全搞懂,但一聽是宣傳主公的光輝事跡,立刻拍著胸脯保證辦好。
安排完一切,林風揮了揮手,讓他們各自去忙。
偌大的文華殿,再次只剩下他一人。
他站在殿前,感受著拂過宮城的微風。
風中,似乎已經帶上了一絲山雨欲來的腥味。
他知道,王德庸的暈倒,只是一個信號。真正的反擊,絕不會是在朝堂之上。
那些傳承了數百年的老狐貍,最擅長的,是在看不見的地方,用最陰狠的手段,置人于死地。
“科舉,動了他們的官。平反,動了他們的名。接下來,就該輪到他們的利了。”
……
瑯琊王氏府邸。
深宅大院,戒備森嚴,與外面惶惶不安的上京城仿佛是兩個世界。
王德庸悠悠轉醒。
他并沒有像在朝堂上那般虛弱,一睜眼,渾濁的眸子里便射出兩道精光,哪里還有半分暈厥的模樣。
“父親,您醒了。”他的長子王康,一個面容儒雅,眼神卻異常陰鷙的中年人,連忙上前。
“人都走了?”王德庸聲音低沉。
“走了。楚文宇那個老匹夫,接下了這個燙手的山芋,他這是要自絕于天下世家!”王康的語氣里,滿是鄙夷和不屑。
“他不是自絕,他是想搏一個萬世流芳的名聲。”
王德庸冷笑一聲,掙扎著坐了起來。
“可惜,他跟錯了人。那個林風,太嫩了,也太狂了。他以為打下了上京城,這天下就是他的了?可笑至極!”
他頓了頓,枯瘦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床沿。
“他要平反,要開科舉,這些都是虛的。他想收攏人心,我們就先讓他失了人心!”
王康眼中一亮:“父親的意思是……”
“糧食。”王德庸只吐出了兩個字。
“那泥腿子不是要免農稅三年,讓百姓吃飽飯嗎?好啊,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來讓百姓吃飽飯!”
“立刻傳我的話下去。讓‘金滿倉’和其他三家聯手。從明日起,上京所有糧鋪,米價,一天一漲。先漲一成,看看動靜。”
王康有些猶豫:“父親,這么做,會不會太明顯了?萬一那林風用雷霆手段……”
“雷霆手段?”
王德庸笑了,笑得滿是皺紋的臉像一朵盛開的菊花。
“他敢嗎?法不責眾!
上京三百多家糧行,他能全抓了?全殺了?
他要是敢這么做,都不用我們動手,他‘殘暴不仁’的名聲,立刻就會傳遍天下!
他剛剛才殺了夏啟,背著‘弒君’的罪名,他比誰都愛惜自己的羽毛!”
“他不是要收攏人心嗎?我就讓他看看,什么叫人心!
百姓是最現實的,誰讓他們吃不上飯,誰就是他們的敵人!
等米價高到他們買不起的時候,不用我們煽動,他們自己就會鬧起來!”
王德庸的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
“他以為戰爭結束了?不,戰爭,才剛剛開始。”
“他跟我們斗,還太嫩了。”
是夜,上京城里,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睜開。
一張無形的大網,在悄然間,朝著那座剛剛更換了主人的皇城,收緊了。
他們要讓那位新主宰明白一個道理。
這天下,從來不只是靠刀劍來統治的。
能殺人的,不止有刀。
還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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