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坊內,王昊被如狼似虎的甲士死死按在地上。
他像一頭被困的瘋獸,瘋狂地掙扎,聲嘶力竭地咆哮著:
“不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有人害我!真的有人害我!”
但在所有人眼中,這都只是兇手最無力、最可笑的狡辯。
衛戍指揮使,一個面容冷肅的中年將領,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得頭皮陣陣發麻。
兵部侍郎,吏部尚書。
神仙打架。
哪一個,都不是他這小小的指揮使能得罪得起的。
他不敢有絲毫偏袒,只能揮手,聲音冷硬如鐵:
“人證物證俱在,收監!嚴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視!本將會親自審問,徹查到底!”
押送王昊的囚車,在長街上緩緩駛過。
車輪碾壓青石板,發出令人心悸的“咯吱”聲。
就在一個街口轉角處,囚車恰好與一輛疾馳而來的華貴馬車相遇。
囚車里的王昊,透過柵欄的縫隙,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自己父親的座駕。
他積攢的所有恐懼、委屈與絕望,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爹!爹!救我啊!”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爹——!”
他崩潰大哭,用頭狠狠撞擊著堅硬的囚籠,聲音凄厲,聞者傷心。
然而,那輛華貴的馬車,卻只是在不遠處靜靜地停著。
車簾,紋絲不動。
車廂之內,王莽端坐如雕塑,面沉似水,一不發。
他只是透過車簾的縫隙,用一雙冰冷到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囚車里的兒子,漸行漸遠。
不是他冷血無情。
而是在這神京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他任何一絲情緒的流露,任何一點救子的舉動,都會立刻成為政敵攻訐他“藐視國法,意圖謀反”的致命把柄!
那深藏在冰冷面具之下的滔天父愛,被殘酷到極致的政治現實,碾得粉碎。
……
暗夜,京城某處不起眼的宅院。
燭火搖曳,將人的影子拉得細長詭異。
趙猴子正躬身匯報著京城衛戍和兩座侍郎府的最新動向,每一個細節都精準無比。
林風,正慢條斯理地品著一杯清茶。
跟這當下的氣氛格格不入。
他頭也不抬地問道:
“楚文宇,查清了么?”
趙猴子恭敬答道:
“回主公,已查清。
此人雖為文官,卻清廉自守,不貪財不好色,一生最大的軟肋,便是他那個獨子,愛若己命。
其性格更是偏執到了極點,一旦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林風聞,笑了。
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的弧度。
他輕輕放下茶杯。
“很好。”
林風的聲音很輕。
“殺子之仇,足以讓一頭老獅子,變成一頭徹底失去理智,只想復仇的瘋狗。”
“而我們要做的……”
他頓了頓,終于抬起眼。
那雙平靜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足以凍結神魂的寒光,仿佛高居九天的神明,在俯瞰著腳下即將上演的血腥劇目。
“……就是給這頭瘋狗,指明一個撕咬的方向。”
“下一步,王莽,通敵賣國!”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