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石崩裂斬宵小!”
全詩吟罷。
滿場先是死一般的寂靜。
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喝彩!
楚斐的臉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陰郁得仿佛能滴出水。
他將那八句詩的首字,在心中默默串聯。
王、氏、狼、心……
楚、家、狗、肺!
轟!
一股血氣直沖腦門,楚斐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身子一晃,幾乎要當場暈厥過去。
這是當著滿京城權貴的面,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楚家是狗肺!順帶,還罵了王家是狼心!
一詩,罵兩家!
好毒的計!
好狠的心!
而林風,卻在此刻對著王昊遙遙一舉杯,朗聲大笑:
“王公子將門虎子,鎮守邊關,勞苦功高!在下這首《戰歌》,贈與公子,方顯英雄本色!”
此一出,本就熱血上頭的王昊,瞬間將林風引為生平第一知己!
至于那后半首詩,他壓根沒細想,只當是林兄借物喻人,痛罵楚斐這等文弱酸儒!
“好!好一個‘心有乾坤待驚雷’!說得好!”
王昊激動得一飲而盡,朝著林風大吼:“兄臺,這杯,我敬你!”
林風含笑飲盡,又轉向臉色鐵青的楚斐,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
“楚公子文采風流,想必是聽不慣我這等粗鄙的邊關戰語。”
“是在下唐突了,見笑,見笑。”
這句話,在旁人聽來,是再正常不過的謙辭。
落在王昊耳中,是知己在幫他暗諷楚斐酸腐無用。
而聽在楚斐耳中,則是壓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羞辱!
是挑釁!
是赤裸裸地將他的臉皮剝下來,扔在地上,用腳底狠狠地碾踩!
“豎子!莽夫!你們……你們合起伙來羞辱我!”
楚斐終于徹底失態,他猛地拍案而起,指著王昊的鼻子破口大罵。
“一介武夫,粗鄙不堪,也配與我爭輝?”
“我告訴你們,你們王家,還有這滿朝的武將,不過是朝廷養著的一群……隨時可以宰殺的狗!”
就在這一瞬間。
角落里,阿朵那纖長的玉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撥。
“錚——”
一道微不可察的異響,混在嘈雜的絲竹聲中,如同一根無形的毒針,精準地刺入了王昊的耳中。
蠻族秘術,狂心蠱音。
此音不傷性命,卻能將人心中最原始的怒火與戾氣,催發到極致。
王昊本就瀕臨爆發的邊緣。
楚斐那句“隨時可以宰殺的狗”,更是戳穿了他心中最深、最痛的傷疤!
再被這詭異的秘音一激,他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巨響,眼前瞬間一片血紅。
理智,被滔天怒火徹底焚盡。
“我——殺——了——你——!!”
王昊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竟一把抓起身前桌案上那只用以溫酒的、沉重無比的青銅獸首樽!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近在咫尺的楚斐的頭顱,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地響徹全場。
楚斐的慘叫甚至沒能沖出喉嚨。
他的額頭,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深深塌陷下去,眼神中的驚愕與怨毒瞬間凝固。
隨即,他像一灘爛泥般,軟軟地滑倒在地。
華麗的波斯地毯上,紅的血,白的漿,瞬間浸染開來,觸目驚心。
全場,死寂。
時間,仿佛被凍結。
下一刻,山崩海嘯般的尖叫聲,幾乎要掀翻醉仙坊的屋頂!
一片混亂之中。
唯有林風,端坐原地。
他慢條斯理地將杯中最后一滴酒,輕輕送入口中。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滿意的弧度。
上京這盤棋。
開局,當以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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