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同樣只有寥寥數語。
“衛侍郎賬本已失,恐禍及將軍。若要自保,即刻收兵,切勿為他人作嫁衣裳。”
砰!
一聲巨響!
張烈陽看完信,臉色瞬間漲成豬肝色,一掌狠狠拍在身旁的紅木八仙桌上!
堅硬的桌面,竟被他布滿老繭的手掌,硬生生拍出一道蛛網般的裂紋!
“衛宏,你個老王八蛋!”
他信了!
瞬間就信了!
而且是深信不疑!
這封信,完美解釋了衛宏所有不合常理的瘋狂舉動!
什么兒子被打,全是狗屁!
分明是這個老貪官自己捅了天,兜不住了,想拉著自己給他陪葬!
“還想讓老子的兵給你當炮灰?做你娘的春秋大夢!”
張烈陽氣得雙目赤紅,感覺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狠狠羞辱。
他最恨的,就是被人當傻子耍!
“傳我將令!”
他對著門外怒聲咆哮。
“所有上街的弟兄,全部給老子撤回營中!”
“城門可以繼續關著,但搜查之事,到此為止!”
“告訴下面的人,就說……本將軍要整頓軍紀,操演兵馬,沒空管那些雞毛蒜皮的破事!”
……
一時間,永寧府的局勢,發生了微妙而詭異的變化。
前一刻還氣勢洶洶,挨家挨戶踹門抓人的府軍,突然間,如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凈。
只剩下四扇依舊緊閉的城門,像四只沉默的巨眼,嘲笑著城中的某個人。
而衛宏派出去抓捕“可疑外來客商”的府衙差役,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永寧府尹周正,一反常態,變得極其強硬。
他親自坐鎮府衙,但凡有差役抓人回來,他都親自過問,辭犀利。
“你說他是奸細,證據呢?就因為他是外地口音?”
“你說他形跡可疑,哪里可疑了?人家在客棧安分住了半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也是罪過?”
“沒有確鑿證據,一律放人!我永寧府是京畿門戶,不是他衛侍郎家的私牢!若逼反客商,影響生計,這個責任,他衛宏來負嗎?”
周府尹一番義正辭嚴的呵斥,讓那些差役面面相覷,再不敢亂來。
衛宏,轉瞬之間,成了孤家寡人。
他發出的命令,出了侍郎府的大門,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侍郎府內,氣氛壓抑到了冰點。
衛宏癱坐在書房里,聽著手下一個個帶回來的壞消息,那張胖臉已經由白轉青,由青轉紫,最后,化為一片死灰。
他不是傻子。
張烈陽突然收兵。
周正公然唱反調。
這一切都說明,他的秘密,已經泄露出去了!
那個魔神!那個林風!
他正在用一種他根本無法理解的可怕方式,輕松寫意地瓦解著他經營了半生的勢力和威嚴。
他就像一只被蛛網死死纏住的飛蛾,越是掙扎,那張看不見的網,就收得越緊。
“不行……我不能坐在這里等死!”
衛宏的眼中,閃過最后一絲屬于賭徒的瘋狂。
恐懼與不甘反復交織,最終,催生出一個更加惡毒的念頭。
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那就毀掉一切可能留下線索的地方!
那個酒樓!
德勝樓!
一切的開端,都在那個該死的地方!
那個小畜生一定還在城里,說不定就藏在德勝樓附近!
“來人!”
衛宏眼中爆發出怨毒的光,他對著心腹管家,耳語了幾句。
“去,找幾個靠得住的,今夜三更……!”
管家大驚失色,噗通跪倒在地:
“老爺,萬萬不可啊!德勝樓在城中心,周圍都是民居商鋪,一旦走水,那……那是彌天大罪啊!”
“我兒斷骨,賬本被盜,我衛家眼看就要家破人亡!還在乎什么彌天大罪?”
衛宏一腳踹翻管家,狀若厲鬼。
“燒!”
“燒得越大越好!把動靜鬧大!就說是有反賊縱火!”
“我要讓全城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場大火上!”
“我要讓那該死的小畜生,在火光里無所遁形!”
他死死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哪怕那根稻草,要用全城百姓的性命來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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