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走到他面前,停下腳步。
他比那酒色過度的衛公子高出了半個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對方,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沒什么。”
“就是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話音未落。
他動了。
身形快如鬼魅,只留下一道殘影。
“啪!”
一聲清脆、響亮、干脆到了極點的耳光,如同驚雷,炸響在整個酒樓!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不可一世的衛公子,像個被抽飛的陀螺,在原地轉了兩圈半,一屁股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那張白凈的臉上,一個鮮紅的五指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高高腫脹起來。
“啊……你……你敢打我?”
衛公子捂著臉,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調尖叫起來,聲音都變了形。
他帶來的那些家丁和狐朋狗友,也終于從極致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一個個勃然大怒。
“反了!反了天了!”
“敢對衛少動手!給我弄死他!”
一群人嚎叫著,紛紛亮出刀劍,如同一群瘋狗,朝著林風猛撲過來。
酒樓里的食客們嚇得尖叫連連,四散奔逃,桌椅板凳被撞得稀里嘩啦,一時間亂作一團。
林風站在原地,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眼看著最前面的兩把鋼刀,裹挾著風聲,就要劈到他的頭頂。
他只是隨意地抬起了手。
“鐺!”
“鐺!”
兩聲短促而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那兩個家丁只覺得虎口劇震,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倒卷而回,手中的鋼刀竟被硬生生震飛,脫手而出!
兩柄鋼刀倒飛上天,深深地倒插進了天花板的橫梁里,兀自嗡嗡作響,顫動不休。
而林風,只是用兩根手指,輕描淡寫地夾住了那兩柄刀的刀尖。
“什么?!”
所有撲上來的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臉上寫滿了活見鬼般的驚恐。
他們看到了什么?
空手入白刃?
不,那根本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景象!
這是用兩根手指,夾住了全力劈砍的鋼刀!
這還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林風松開手指,任由那兩個刀尖“叮當”一聲掉落在地。
他看都懶得再看那些嚇傻了的家丁,目光重新落在了地上兀自發懵的衛公子身上。
他緩步上前,一腳,輕輕踩在了衛公子的胸口上。
那力道看似不重,卻讓衛公子感覺像是被一座大山死死壓住,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一張臉瞬間憋成了豬肝色。
“你……你到底是誰?我爹是……是戶部侍郎……”
衛公子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里擠出最后的威脅。
“戶部侍郎?”
林風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就是那個,負責給曹安籌措十萬大軍糧草的衛侍郎?”
衛公子瞳孔猛地一縮!
這件事,雖不是什么天大的機密,但絕不是永寧府一個尋常百姓能知道的!
“我聽說,他給曹公公報上去的軍費,足有三百萬兩白銀。”
林風的腳尖,在衛公子的胸口輕輕碾了碾。
“咔嚓!”
一陣讓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傳來。
“啊——!”
衛公子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嚎。
“實際上,發到軍中的糧草軍械,連一百萬兩的數都湊不齊。”
林風緩緩俯下身,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
“那剩下的兩百萬兩,是不是被你爹,還有朝里那些大人們,給分了?”
衛公子的魂,都快嚇飛了!
魔鬼!
這個男人,絕對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
他怎么會知道這些連他自己都只是隱約聽過一耳朵的絕密之事?!
“回去告訴你爹。”
林風的聲音恢復了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讓他把吞下去的銀子,一兩不少地,給老子吐出來。”
“然后,洗干凈脖子,在家里等著。”
說完,他直起身,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抬腳從衛公子身上邁了過去。
他走到自己原來的桌邊,從懷里摸出一塊碎銀,輕輕放在桌上。
“酒錢。”
然后,在滿堂死寂之中,在所有人敬畏、恐懼、驚駭的目光注視下,他施施然地走下樓梯,消失在了街角的茫茫人流里。
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
樓內壓抑到極致的氣氛,才轟然爆開。
“天……天哪!這人到底是誰?”
“太……太猛了!連衛侍郎的兒子都敢打,還打得這么……這么干脆利落!”
“他剛才說了什么?軍費?貪墨?難道……”
一個膽大的食客,看著天花板上那兩柄兀自顫動的鋼刀,又看了看地上像死狗一樣哀嚎的衛衙內,一個驚世駭俗,讓他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從心底冒了出來。
“難道……他就是那個林風?”
此一出,整個德勝樓,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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