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笑了,笑得無比凄涼,笑得牽動了肺腑,引發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拓跋格桑連忙上前,為他撫背順氣。
“咳……咳咳……”
拓跋詰好不容易喘勻了氣,他抬起頭,枯瘦的臉上,竟浮現出一抹屬于王者的、最后的威嚴。
他看著拓跋阿布,一字一頓地說道:
“孤……還……沒有死!”
這五個字,仿佛用盡了他全身最后的氣力,卻又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拓跋阿布的臉上。
是啊,我還沒死!
你憑什么,讓我寫傳位詔書?
拓跋阿布臉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
眼神看向兩側的群臣示意。
果然,人群中幾位重臣越眾而出:“懇請大汗禪位!”
“你,你們,是要造反嗎?”
拓跋阿布看下拓跋詰,眼中的不耐煩,終于化為了實質性的暴戾。
他等了太久了。
他演了太久了。
他不想再等,也不想再演了!
“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心中閃過這個惡毒的念頭,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伸出那只曾經為父汗“噓寒問暖”的手,如同一只鐵鉗,狠狠地卡向了拓跋詰的脖子!
“啊!”
“大王子!”
“住手!”
仍有幾個拓跋詰的老兄弟大喝道。
弒父!
他竟然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親手扼死自己的父親!
“大哥!你瘋了!”
拓跋格桑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她想也不想,拔出腰間的彎刀,奮力劈向拓跋阿布的手臂。
然而,縱使她凝神三重的修為,在早已是凝神九重巔峰的拓跋阿布面前,不值一提。
拓跋阿布奇怪父汗身邊的侍女怎么就突然變成了妹妹,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頭也不回,反手一揮,一股磅礴的氣勁便將拓跋格桑連人帶刀震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噗!”拓跋格桑噴出一口鮮血,眼中充滿了絕望。
她看著自己的父親在拓跋阿布手中痛苦地掙扎,臉色漲成了豬肝色,雙腳離地,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這一刻,她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她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那個從始至終都像個局外人一般的身影。
那個帶著三百魔神,顛覆了整個戰局的林侯爺。
“林侯爺!”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一聲泣血的呼救。
“我父汗乃狄戎之主!拓跋阿布弒君殺父!請侯爺……護駕!”
“護駕”二字,重如千鈞。
它不再是私人請求,而是以狄戎王室的名義,向一位擁有合法身份的臣子,發出的最正式、也是最緊急的求援。
一直靜立不動的林風,終于有了動作。
他的眼簾,緩緩抬起。
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沒有憐憫,沒有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獵人看到獵物終于掉進陷阱的平靜。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奉大汗之命,護駕。”
他輕輕吐出六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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