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燮帶著浩浩蕩蕩的談判隊伍來了。
趙燮一行在明州縣呆了五天,初期談判,由王建軍和陳光明參與,雙方就三個金礦估值問題、收購程序、資金股份進行了多次磋商,陳光明堅持了兩條意見:
一是趙氏集團要拿出資金,在大山鎮建設一處高標準養老院,并負責長期管理,實現老有所養。
二是每年安置一定數量的退伍轉業軍人就業。
趙燮很痛快地答應了,對趙氏集團而,本來就要搞慈善,在哪兒搞不是搞?更何況公司擴張后,需要大量安保人員,當過兵的人正合適。
雙方達成合作意向后,便準備搞一個盛大的簽約儀式。
張志遠聽說了此事,決定提升一下簽約檔次,將項目簽約定在海城市濱海大酒店,張志遠見證,包存順與趙燮簽約。
簽約完畢,張志遠在酒店答謝趙燮一行,陳光明榮幸地坐到了主桌,和張志遠、趙燮,包存順等人一桌。
菜如流水一樣上來,喝的是海城當地產的一種葡萄酒,大家都很高興,除了包存順。
因為三個金礦沒了,財源就沒了,所以蔡副市長不高興,連帶著包存順也不高興。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房間門推開了,一個面色儒雅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手中端著杯紅酒,溫和地對張志遠道,“張市長,我來敬杯酒。”
張志遠伸手指著此人,對趙燮說,“這位是我們的常務副市長,蔡剛同志。”
趙燮和其他人都站了起來,陳光明借此機會,仔細打量著蔡剛。
還別說,蔡剛還是蠻有氣質的,可謂一表人才。
他穿著一身剪裁妥帖的黑色西裝,面料質感上乘,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襯得身形挺拔端正。
他約莫五十左右,面容清雋,眉宇間帶著幾分書卷氣的儒雅,鼻梁高挺,唇線分明,嘴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淺笑,眼神平和,仿佛自帶溫潤氣場。他和趙燮等人握手,舉止動作斯文有禮,整體望去,他像是一位涵養極佳的學者,或是待人謙和的商界精英,周身透著得體與穩重,任誰見了,都會生出幾分好感與信任,絕難將這副溫和皮囊,與蔡大少的父親聯系起來。
“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現在看來,蔡暢連他父親的十分之一都不如。”陳光明暗暗想道。
蔡剛與趙燮握了手,又看向陳光明,“這位便是最近在我們海城市,很出名的陳光明鎮長吧?”
陳光明趕緊點頭道,“蔡市長,我是陳光明。”
“陳鎮長,久仰大名。”蔡剛率先伸出手,與陳光明握手的力度不重不輕,剛好是官場禮儀里最得體的分寸。
蔡剛與陳光明寒暄的話語溫潤有禮,語速平緩,還帶著幾分長輩對晚輩的“期許”:“早聽說你年輕有為,做事有沖勁,敢啃硬骨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說話時,他的眼神始終落在陳光明臉上,平和得看不出絲毫波瀾,甚至還微微頷首,笑容真誠得讓人挑不出半分錯處。
可陳光明心里清楚,那句“敢啃硬骨頭”,字字都帶著暗指——指的正是自己收回小金礦的事。他握著對方微涼的手,只覺那笑意雖濃,卻沒半分暖意,反而像裹著一層薄冰。
“蔡市長過獎了,我只是做了分內之事。”陳光明客套回應,而蔡剛卻已轉身落座,這個空位子,恰好在陳光明身邊。
蔡剛抬手示意陳光明坐下,語氣依舊親和:“坐,都是自己人,不必拘謹。”
那聲“自己人”說得意味深長,陳光明坐下時,后背已悄悄沁出一層薄汗——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熱帶密林中,被人從背后用槍瞄準那次。
陳光明知道,眼前這副儒雅和善的皮囊下,藏著的是能吞噬一切的狠辣,正應了明州縣老百姓那句俚語:咬人的狗不吡牙。
蔡剛隨手拿起公筷,夾了一筷子涼拌海蜇,放在陳光明餐盤里,在外人看來,這位領導沒有架子,關心下屬,搞不好會涕零淚下的。
他的動作斯文優雅,指尖捏著公筷的力度始終均勻,仿佛全然沒把之前的“不快”放在心上。
陳光明道了聲謝,蔡剛端起酒杯,跟趙燮敬了杯酒,又轉向陳光明。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來,陳鎮長,初次見面,我敬你一杯,祝你在基層再創佳績。”
說“再創佳績”三個字時,他的語速刻意放緩,尾音輕輕上揚,帶著幾分玩味,又藏著幾分敲打。
陳光明淡淡一笑,抬手舉杯,鎮定自若,他仰頭飲酒時,眼角的余光瞥見蔡剛眼底翻涌的冷意,可放下酒杯的瞬間,那抹冷意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仍是那副儒雅和善的模樣。
蔡剛放下筷子,用餐巾紙優雅地擦了擦嘴,看向張志遠。
“市長,您什么時間去中央黨校報到?”
“中央黨校?”王建軍和陳光明怔了一下。趙燮卻面帶微笑,這個機會是趙家給張志遠創造的,他自然知道;包存順則面露喜歡,前幾天蔡剛告訴他這個消息,說張志遠八成要走,但還未確定;今天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那則是板上釘釘了。
張志遠要是走了,蔡剛上位,這對包存順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
張志遠微笑道,“也就是三五天的事......”
他轉頭向其他人介紹道,“中央黨校有個培訓班,我去進修一下,時間不算長,半年。”
隨之,張志遠又看向蔡剛,“蔡市長,我這次培訓,時間較長,得半年左右。我不在海城期間,市政府的工作由你主持......趙總的項目,你也要多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