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亞琳的父親孫啟善就不一樣了。
孫啟善本身是嫡系子弟不說,少年時就隨孫家移居海外,從基層管理人員,近三十年時間,一步一個腳印的做到長青集團執行董事的位子,是孫家此時安插在長青集團里發揮重要影響力的中堅力量之一,在長青集團及孫家的地位及話語權都比孫啟義要重要。
如果孫啟義對梅鋼新廠項目前景的判斷是準確的,那自然不用擔心什么。長青集團內部的管理相對正規,“認理不認親”完全可以說得過去。倘若孫啟義的判斷有誤,那就不是“認理不認親”了,而是有了“惡意打壓”之嫌。
孫啟善不是好欺負的人,你欺負沈淮也就罷了,你惡意欺負他寶貝女兒,還能指望他心平氣和?
真要到那一步,孫啟義亞太事務部總裁的地位,就多少有些搖搖yu墜了。
謝海誠知道,一旦孫啟義在孫家、長青集團的地位不穩,海豐跟長青集團的合作關系就會經受嚴峻考驗,會誘發一系列的麻煩問題。
不過,謝海誠也不怎么相信,孫啟善這么一個謹慎的人,會不親眼過來看一眼,就輕易把三千萬美元砸出來?
孫啟善手里掌握的私房錢,也沒有幾個三千萬美元吧?
關鍵是姚榮華對他們這這封鎖信息,叫他們一摸黑,只能憋在這里胡猜瞎想。就算明確知道是孫啟善出手了,也要比現在完全摸不著頭腦要好。
姚榮華在徐城主持業信銀行在淮海的業務,這兩年來業信銀行對梅鋼的放貸總數爬高到一億八千萬之巨,而大多是經姚榮華之手,姚榮華無疑是堅定支持梅鋼發展的人物之一,也是一個叫人頭痛的人物。
想想這些事也真是頭痛,社會永遠都沒有想象中來的那么簡單,不去考慮背后綜合復雜的關系,而是把沈淮視為一個不受宋家待見的、二十六歲的、在地方上不過擔當副處級職務的紈绔子弟,那真是太單純了。
**************“奶奶的,老子下海經商十年,經歷那么多惡險,攢下來的身家,都不如你這一筆撈來得多,”宋鴻軍憤憤不平、又忌又恨的抱怨道,“真是長得好不如生得好,我怎么就沒有你這么一個給力的姥爺呢?”
“你說你這話要是給誰不經意的傳到宋家老爺子耳朵里去,你是不是得咬著樹條跑過去跪著請罪啊?”孫亞琳斜著眼睛盯著宋鴻軍問。
叫孫亞琳看得背脊冷嗖嗖,宋鴻軍心想這娘們真有可能跑過去擺弄是非,輕抽了自己一巴掌,說道,“你就當我胡說,我這不是眼饞到心浮氣躁在說胡話嗎?”又盯著沈淮問,“你是不是直接就拿這筆錢入股啊?”
“他官癮大著呢,”孫亞琳翹著她修長的腿,也是不解的看著沈淮的臉問,“你的官癮怎么這么大?”
“你還想著當官啊?”宋鴻軍也頗為不解。
有三千萬美元在手,沈淮就可以直接將梅鋼私有化,畢竟梅鋼是經他手成就,只要他能給地方足夠的補償,沒有人會阻止他把梅鋼變成自家的企業。
當然,國內的潛規則也是如此,你想發財,就不要當官。
如周知白在東華小輩人物時,要算一流的風流人物,實際的影響力不會在普通的處級官員之下。然而,在九五年周知白想要入黨,混個黨內身份,卻是比想象中還要困難。
沈淮如果拿三千萬美元將梅鋼私有化,個人對梅鋼直接持股,不要說黨內身份要放棄掉,進大人也不行,最多是進徒有發權卻什么都不是的政協混個身份。
“要是我對梅鋼直接持股,你們說,最高興的會是誰?”沈淮問道。
“你還真跟譚啟平卯上了?”宋鴻軍不解的問道。
譚啟平當然希望沈淮直接將梅鋼私有化,這樣譚啟平就有借口要沈淮從地方完全脫離出去。
沈淮以后頂多通過其他人對東華的事務發展影響力,而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直接跳出來對東華的事務指手劃腳——這么長時間以來,整個梅鋼系,沈淮一直都是身先士卒,強勢的站在最前線橫沖直撞,時常歪招錯打、不按常理出牌,硬生生的為梅鋼橫掃出一片發展天地出來。要是沈淮隱退到幕后,換其他性格模糊、圓滑的人到臺前來,譚啟平以及其他跟沈淮不對付的人,多半會狠狠的松一口氣吧?
不過,宋鴻軍不以為沈淮是為了單純跟譚啟平爭強斗狠。
沈淮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之所以不愿意直接用贖買的方式將梅鋼私有化,跟國內私營企業所處的環境是有直接關系的,并不是梅鋼新廠建成運行,就算完成他的目標。
就算梅鋼新廠項目及相關技改都順利完成,梅鋼能加起來的直接年產能也就八十萬噸。
到這一步,梅鋼不要說跟國內燕都鋼鐵、中原鋼鐵相比了,就是跟省鋼集團相比也有很大的差距,甚至在產能上都不能算是穩穩的壓過市鋼廠,梅鋼未來要走的路還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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