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商公子想聽什么?”她開口問道,聲音透過輕紗傳出,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她每說一個字,蕭景淵的目光便沉一分。
視線在她遮面的輕紗上反復逡巡,恨不得把她露在外面的那雙勾人的大眼睛,給生生戳出兩個洞來。
商闕指尖輕點著桌面,唇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倒是聽說,那日姑娘在醉紅樓一曲驚鴻,名動上京。”
“不若今日便彈那首,也好讓我等見識見識,究竟是什么樣的妙音,能讓整個上京都為之稱道。”
艙外夜色如墨,水面平靜無波,艙內卻是燭火搖曳,穆海棠端坐在光暈里,煙紫色紗裙隨呼吸輕伏,遮面的輕紗下,唯有一雙眼露在外面,倒映著跳動的燭火。
“成,你花銀子你說的算。”她話音落,指尖已落在弦上。
初時一聲輕挑,叮一聲脆響,竟與弦音渾然天成。
商闕擱在膝上的手不自覺蜷起。
他原以為她彈得不過是坊間失傳的孤曲,此刻卻被那空靈調子攫住了心神——那曲子里沒有半分艷俗氣,反倒像站在雪山之巔聽風過松林,清曠得能滌蕩肺腑。
他看向穆海棠,見她垂著眸,斂著目,指尖翻飛間,竟有種遺世獨立的美,讓人不敢唐突。
太子斜倚在椅子上,右臂隨意搭在扶手上,姿態看似閑適,目光卻一瞬不瞬地落在穆海棠撥弦的指尖。
燭火在他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連唇角那抹慣有的疏離笑意都淡了,只余下全然的專注。
上官珩也通音律,他聽過塞北的胡笳、江南的吳歌,卻從未有一曲能這樣——初聽淡然,再聽卻覺五臟六腑都被那清寂調子浸得通透,像是一個人在像另一個人,通過琴音吐露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