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個賤婢。”
“我娘特意帶了大夫來瞧她,你三番五次攔著作甚?”
“方才求著請大夫的是你,這會兒不讓進去的又是你——你給我滾開。
“行了。”注意你的儀態,跟個丫鬟置得哪門子氣。
大夫人掃了眼戰戰兢兢的兩個丫鬟,冷笑一聲,“怎么?我聽說剛才還有人說,你們小姐是鎮國將軍府的嫡女,若是在我們穆府出了差錯,我們擔待不起。”
“怎么?這會兒不擔心你們小姐的死活了?”
“如今郎中就在這,讓不讓進去,你們自己斟酌。”
“若是日后她若有個好歹,我們穆府也好跟穆將軍分說清楚。”
“蓮心,讓他們進來吧。”
穆海棠往被子里縮了縮,指尖輕輕攏了攏鬢角碎發,做出剛睡醒的模樣。
木門“吱呀”推開,眾人魚貫而入。
為首的貴婦人穿一身織金翟衣,釵環叮當間難掩雍容,只是眉梢微挑,眼角細紋里浸著幾分刻薄。
從穆海棠記憶里她知道:“進來的這位,就是穆府大爺的正妻,穆大夫人。”
此人精于算計,為人八面玲瓏,御下很有一套,掌管穆府“中饋”。
上輩子就是她,把穆海棠的嫁妝扣下了大半,導致后來她在雍王府被人嘲笑了很久。
她身后緊跟著穆婉青,剛才見過的那張嬌俏面孔此刻滿是不耐。
再往后是婆子,及幾個丫鬟,烏泱泱擠了小半屋子人,連雕花窗欞透進的日光都被遮去大半。
郎中垂手立在人群末尾,目光掠過屋內積塵的博古架,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藥箱邊緣。
他在穆府當差,自然知曉府中如何苛待這位鎮國將軍府的嫡女——
從膳食到挪進雜書閣,樁樁件件都不落他眼底。
可他不過是個靠穆府月例糊口的小郎中,就算知道,也不敢妄。
大夫人掃了眼床上的穆海棠,淡聲道:“聽青兒說,你不慎落水,還摔著了頭?”
穆海棠抬眼掠過穆婉青,只見她眸光微顫,卻仍唇角勾起抹挑釁的笑——那意思,如果她敢胡說八道,她定要讓她好看。
“嗯。”穆海棠輕輕應了聲。
“郎中,進來給穆小姐仔細瞧瞧。”
門外的郎中垂著頭,抱著藥箱挪步進屋,沖床榻微微頷首。
“給小姐把脈吧。”
郎中鋪開帕子搭在穆海棠腕間,指尖觸到脈搏。
他垂眸靜數片刻,指尖微微收緊,沉聲道:“小姐身子本就虛,落水受了驚嚇,需得好好將養。”
說罷從藥箱里取出狼毫,在硯臺里蘸了蘸:“我開幾副壓驚安神的方子,每日早晚各煎一服。”
大夫人聞,“既是郎中說要調養,那就按方子抓藥吧。”
話音落下,大夫人轉眸看向錦繡和蓮心,嘴角仍噙著笑,眼底卻沒半分溫度:“郎中也瞧過了,你們仔細伺候著小姐,別再出岔子——”
“青兒,我們走吧。”
“你呀,以后記著什么事兒別大驚小怪的,你馬上就要議親了,莫要失了大家閨秀的體統。
“知道了,娘。”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