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終于達成,紀徵卻笑不出來。
父皇準他見母妃,是否打定主意要賜死母妃,讓他們母子見最后一面?
夢里,他住進冷宮。
顯然,母妃的污名根本沒有洗刷干凈。
父皇此時還有羞愧。
是不是,此時的母妃在父皇眼里,仍是無辜的?
是不是,后來皇后她們又查出什么不利的證據,母妃才會死得那般難堪,而他也被丟進冷宮?
紀徵發熱的腦子,不斷閃過各種念頭。
他覺得,自己推斷的沒錯。
他一定要見到母妃,或許母妃有自救的辦法,只差一個向父皇闡明的機會。
孰料,人生的意外往往來得突然。
皇帝身邊服侍的貼身大太監許順安,急急忙忙稟告:
“皇上!芳盈宮那邊有了新消息,皇后娘娘請皇上移駕芳盈宮,娘娘說她不敢做主。”
皇帝皺眉,猶豫不決。
芳盈宮正是母妃的宮殿!紀徵耳畔一陣嗡鳴,天旋地轉,他的視線驟然模糊,卻仍強撐著,準備下榻:
“父皇,兒臣隨父皇一同去芳盈宮,兒臣倒要聽聽,他們要怎樣污蔑我母妃。”
皇帝將他按住,推回床榻上,親手為他蓋了衾被,輕斥道:
“你母后也險些被連累進來,此事與你母后無關,反而是她一直在盡心盡力地調查幕后之人。
“好了,你身子骨虛弱,莫要聽風是雨。朕去瞧瞧怎么回事,興許皇后找到了幕后人的線索。放心,朕會為你做主。”
紀徵心沉到谷底。
父皇竟如此信任皇后。
在他眼里,這會兒整個后宮的后妃,都可能是謀害他母妃的兇手。
他誰也不信。
現在,他對向來奉為神明的父皇,信任也產生了些許動搖。
然而,他不敢說。
他怕觸怒父皇,更加萬劫不復。
皇帝大步流星出了寢殿,面上再無溫和的神色,慍怒道:
“讓朱有福他們仔細些,怎么照顧四皇子的?才幾天,就把人照顧得風寒發熱!”
許順安忙謙恭地道:“皇上明察!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朱有福他們萬萬不安掉以輕心。
“奴才仔細問過,昨夜臨睡前,滿宮的人見到的四殿下,都是生龍活虎的。許是四殿下過于憂心玉妃娘娘,才一夜之間爆發。”
這話暗示意味很濃。
四皇子為了見皇上和溫玉妃,故意著涼發熱。
皇帝沉著臉,登上御輦。
來到芳盈宮,皇后只命宮人回話,她則端端正正坐在一旁,輕蹙著眉尖。
芳盈宮的宮人,挨了不少板子,今日終于有人吐露實情:溫玉妃入宮之前,曾與那侍衛定過婚!
這宮人是溫玉妃從娘家帶進宮的貼身侍女,皇帝眼熟,聽到她吐露的消息,皇帝的臉當場就綠了。
又有宮人供出溫玉妃私藏的玉佩,恰好事發時,那侍衛的脖子上也掛了一塊一模一樣的。
定情信物,比直白的信件更令人信服,玉妃心里有別人,且與那侍衛早已暗通款曲。
皇帝的臉刷了一層又一層綠漆,當即命人出宮去侍衛家和溫家調查。
皇后拎起帕子掩唇,似難掩哀傷。
下面的宮妃們驚懼中夾雜著一絲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