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嘉蹲下身去,只見到一片血肉模糊。
那不是一道利刃劃開的干凈口子,而是撕裂與切割混合的猙獰創口。
饒是天天在醫院里見慣了傷員的她,還是在看清段非傷口的瞬間,太陽穴突突直跳。
傷口本身還在緩慢地、持續地向外滲著血珠。
鮮血混合著組織液的暗紅色粘稠滲出液,沿著他布滿虬結肌肉線條的小腿流下。
觸目驚心。
“你怎么才來?!”
夏思嘉趕緊喊來同事,幫忙處理段非的傷口。
“傷成這樣,確實要縫針……但咱們這兒沒有麻醉劑了啊,院長申請的那批醫療物資還沒送到呢,說是最快也要后天……”同事急得冒汗。
夏思嘉照例掏出了銀針包。
“我給他扎幾針,先把血止住。”
“至于縫針的疼……”
“恐怕該疼還得疼。”
她說的是實話,半點沒有要跟段非開玩笑的意思。
但段非卻忽然咧嘴笑了起來。
“沒事,那疼就疼吧,你們縫,我保證不喊。”
“不是……”夏思嘉忽然想起什么,忙問:“基地里不是也有醫院嗎!基地醫院總該有——”
段非打斷了她的話,“還有好幾個比我傷得更重的戰友。”
夏思嘉不吭聲了。
她現在明白,為什么段非這個時候才來他們醫院接受治療。
估計是基地醫院那邊已經忙瘋了。
看來,這山魈確實不好對付。
“誰縫針?”
同事看向夏思嘉,拿不定主意。
夏思嘉也只是會抓藥、配藥方。
扎針治療的本事也還在努力提高。
縫針是手術,她是萬萬操作不了的。
夏思嘉接過了繼續清創的工作,對同事說:“還是請江院長來吧。”
同事這就去找院長去了。
段非看著她們慌慌張張的樣子,卻又笑了起來。
“你們這些白白凈凈的小醫生,真該送去軍區醫院鍛煉鍛煉。這點小傷就把你們嚇成這樣……這要是碰上斷胳膊、斷腿的病患,你們不得先嚇暈過去?”
“哈哈哈!”
病房里爆發出哄堂大笑。
夏思嘉盯著這人皮肉外翻的傷口,根本沒心情接他的茬。
怎料,這個段非是個話癆,一開口還就停不下來了。
“小醫生,你們院長年紀多大?”
“平常脾氣怎么樣?”
“最主要的是,他力氣怎么樣?”
“我有點擔心他下手沒輕沒重的,讓我吃些沒必要的苦!”
“我看你們這些細胳膊、細腿的女醫生就挺好的。”
“要不,還是你來幫我縫吧?”
“你就當作是一個鍛煉自己能力的好機會!”
“只要是你縫的,我保證不喊疼!”
旁邊的小戰士們眼看著又要瞎起哄。
夏思嘉扔掉了醫用鋼剪夾著的血污棉球,抬起眼,冷冷地看向他:“我愛人也是軍人,不過他在七巧島駐軍。等你傷好了,請你上我們家吃飯,正式認識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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