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還不等秦源回話。
“讓一讓!都讓一讓!”
“侯爺呢?快讓我等進去見侯爺!”
侯府的大門外,傳來了一陣更為嘈雜的喧嘩聲,夾雜著年邁卻中氣十足的呵斥。
緊接著。
一群身穿各色官袍,須發花白的老者,已經擠開了門口的御林軍,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
當他們看到院中那道負手而立的偉岸身影時,所有人的腳步,都猛地停住了。
臉上的焦急與期待,瞬間化為了無邊的驚駭。
“陛陛下?”
為首的英國公李績,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臣等,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嘩啦啦!”
又是一大片身影跪了下去。
整個定遠侯府的院子,此刻幾乎再沒有下腳的地方。
放眼望去,烏壓壓跪了一地的人。
紫袍,緋袍,綠袍
公,侯,伯
尚書,侍郎
李世民看著眼前這一幕,徹底傻眼了。
他那準備用來羞辱秦源的話,就這么卡在了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這
這何止是來了不少人?
這這他娘的,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是不是來了十之七八?
他們,莫非
李世民的心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難道,真的都是沖著那細鹽來的?
李世民的胸膛,在龍袍之下劇烈起伏。
他那雙曾閱盡天下風云的眼眸,此刻死死盯著院中烏壓壓跪倒的一片。
震撼。
前所未有的震撼,如同驚濤駭浪,拍擊著他作為帝王的心防。
緊隨而來的,卻不是驚喜,而是滔天的震怒。
這怒火,甚至比剛才得知長樂被辱時,更為純粹,更為冰冷。
區區一個少年。
區區一樁細鹽。
竟然能讓他的滿朝公卿,他倚為國之棟梁的臣子們,不約而同地拋下公務,如同聞到腥味的貓,蜂擁至此。
這是在做什么?
這是在向他這個天子示威嗎?
告訴他,他們為了這所謂的細鹽,可以無視君臣之別,可以無視朝廷法度?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猛地鉆進了李世民的心里。
這小子,是要造反嗎?
他不是在制鹽,他是在收買人心。
用這小小的白色粉末,撬動他大唐的根基。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再也無法遏制。
李世民周身的氣壓,低得讓整個院落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他決定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讓這個叫秦源的小子,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他要讓這滿朝文武親眼看著,任何試圖挑戰皇權的人,會有怎樣的下場。
“秦源。”
李世民的聲音,像是從九幽之下傳來,帶著徹骨的寒意。
他緩緩抬起手,指向那個依舊平靜站立的少年。
“你聚眾于此,是意欲何為啊?”
這一聲質問,比任何罪名都來得更加沉重。
它不再是私怨,而是直接將秦源推到了謀逆的懸崖邊上。
然而,秦源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
“陛下,萬萬不可!”
英國公李績猛地抬起頭,蒼老的臉上寫滿了焦急,他膝行兩步,聲音嘶啞。
“陛下息怒!秦侯此舉,非但無過,反而有功于社稷啊!”
“嘩啦啦!”
仿佛是一個信號。
剛剛才站起來沒多久的文武百官,再一次,整齊劃一地,又跪了下去。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