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邙下驛休整過后,明日就會進入北邙山脈,約有兩日的崎嶇山路。北邙山中有匪,咱們得加緊速度通過,若是身體不適,恐受不住山路顛簸。”
王慎當即表示沒問題,不會耽誤行程。
蘇未吟沒再多說什么,轉身讓人交代下去,叫隨行醫隊抓緊時間繼續配驅寒湯包,今日之內配足,每一隊將士都要發齊,讓他們自行熬煮飲用。
然后帶著采柔星落回房間換衣裳。
頭發擦得半干時,劉醫官派身邊醫士過來叫采柔。
從采柔那里得知王慎身上有病痛時,蘇未吟便給劉醫官打過招呼,若是王慎那邊再請醫,就讓采柔跟著一起去看看。
受獻時的禮制需由主客司郎中來安排,若是在路上就被病痛磋磨了精氣,到了北境還怎么辦事?
若生差池,落的不是哪一個人的臉面,而是整個大雍的威儀。
采柔過去找到劉醫官,再一起前往王慎的房間。
周顯揚打開門,看到劉醫官身后幫忙提著藥箱的采柔,愣了一下,趕緊出聲提醒,“咳,大人,劉醫官和采柔姑娘來了。”
王慎坐在床邊,已經自覺解開衣襟,方便醫官扎針。
聽到這話,趕緊叫侍從過來把衣裳系好。
周顯揚第一反應是將人攔住,等先生穿戴齊整,后轉念又想,擇日不如撞日,機會難得,哪怕是讓先生罵一頓,也好過看著他日日受苦。
于是他飛快側身,讓出路來。
“王大人。”
劉醫官領著采柔進去,對沒來得及扣好衣裳只能胡亂攏起來的王慎說道:“他們幾個趕著去配驅寒湯包了,只好請采柔姑娘過來幫忙,還請王大人勿怪。”
王慎原有些火大,聽他這么一說,倒不好發作了。
方才在門口,他也聽見蘇護軍交代了,讓今日之內將驅寒湯包配齊發給每一隊將士,總不能因他一人,就耽誤別的事。
而采柔不是醫隊的人,不可能讓她去幫忙配藥包,萬一出點什么問題呢。
王慎擠出幾分僵硬的笑,想讓采柔出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想說改天,又想起蘇未吟說明日要進山。
平坦大道尚且煎熬,更別說山道了,王慎擔心自己真被顛得拖后腿,只能暫時將老臉抹下來,拉開衣裳讓劉醫官診治。
過來之前,采柔已經從劉醫官那里了解到大致情況,在劉醫官看診時,她又詳細問了幾句,很快就心里有數了。
照例是要施針診治,劉醫官動手,在采柔的建議下增加調整了幾處穴位。
行針完畢,效果斐然,王慎拉上衣袍,原本完全不能活動的右手已經可以慢慢的自己系衣帶了。
“有勞二位了!”王慎誠摯道謝。
心下懊惱自己先入為主,認為診治都像老嚴那樣得上手。
原來人家只是在旁邊看著指點一下,這有什么要緊?
“王大人客氣了。”采柔幫著劉醫官將針包收進藥箱,盡心做好助手的活兒。
穿戴妥當,王慎親送兩人出門,采柔跟在劉醫官身后,見他打算直接走了,張嘴想說什么,覺得不妥,又閉上了。
看出她的欲又止,周顯揚當時沒說什么,等劉醫官走后,才主動找到采柔詢問。
兩人站在走廊里,采柔笑著說:“周大人來得正好,方才劉醫官讓我提醒一下王大人,今晚睡覺時最好選擇右側臥。”
周顯揚問:“有什么說法嗎?”
他記得先生曾玩笑說腦袋睡扁了,就因右臂關節痛,一直都盡可能避免右側臥,以至于養成了習慣,哪怕晴天不痛時,翻身也不會翻向右邊。
采柔耐心解釋,“右側臥,墊個軟枕,用身體輕輕將右臂壓住,如此可以借助身軀提供持久的溫熱,還能定住關節,防止睡中無意識亂動,以免斜牽筋絡再度引發痛感。”
這不是多深奧的問題,道理劉醫官肯定都明白,估計是沒想起來。
當著旁人點出來,難免落劉醫官的面子,所以剛剛才欲又止。
本打算借劉醫官的名義再去叮囑一下,沒想到周顯揚主動找過來了。
周顯揚看破不說破,客氣的請采柔替王慎開幾副藥。
采柔卻面露難色。
“藥方好開,就是這藥引……恐怕有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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