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畿衛口中知曉案件始末后,蕭東霆臉色沉得難看。
唐正現在死咬著的貨棧藏尸案,因陸晉乾雇來的人全部喪命,查不到他頭上,但那處貨倉是他叫人冒頂孟平的名義賃來的,且故意在過契時提及‘指揮使’三個字,將蕭東霆扯了進來。
本就混亂的局面現在更厘不清了,知道被抓那些人出自東宮屬官麾下后,蕭東霆首先懷疑的,便是太子是否因崔家之故要對他動手。
畢竟他與太子并無沖突,更無舊怨。
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他昨晚嚴審了一個余秋水,扯出了崔家。
若太子真的知曉崔家的行徑,還幫著策應遮掩,蕭東霆不得不懷疑這樣的儲君是否值得他擁立。
他既為鎮岳司副指揮使,也是侯府大公子,對他尚能明目張膽的使用栽贓嫁禍的招數,要是換個沒背景的低階官員,甚至白丁庶民,怕是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騎著馬穿過大街,蕭東霆腦子里的思緒比交織在耳畔的各種聲音還要雜亂。
蕭南淮這一路也沒閑著,他催馬上前,與蕭東霆并駕緩行,“大哥,我覺得應該不是那位。他應該……沒那么蠢吧?”
自從與太子妃定下婚約,太子愈發沉穩持重,終日埋首政事,遠離游宴邀約,勵精圖治,其勤勉之態,常獲陛下及內閣稱贊,眾臣也是有目共睹。
最重要的是,太子不可能蠢到這個地步,這種事還讓東宮屬官的人去辦,生怕別人抓不住把柄似的。
蕭南淮覺得,太子應該也是被人下套了。
蕭東霆點點頭,眉心略微舒緩,“也有道理。”
不過此事不歸他管,他只需解釋清楚并不曾叫孟平去租貨倉即可,讓京畿衛自己查去。
回到侯府,倆人各自回院補覺。
這個時候,太子正站在御書房外,等著求見皇帝。
他昨晚也沒怎么睡,這會兒也睡不著,甚至后面幾天都可能沒法安心睡覺了。
身上的金繡蟒袍被陰沉天光照著,仍舊流光溢彩,面容平靜無波,然而若是細看便會發現他負在身后的雙手正不停歇的摩挲著玉扳指,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從容。
皇后跪得暈了過去也沒見到皇帝,剛剛才被送回鳳儀宮,老豫王臨死前一句“崔氏代興,應運有時”如同一枚威力巨大的雷火彈,沒等炸到河西,他和皇后先一步受到波及。
不知是第幾次抬眼看向殿門,太子用力掐著指腹,心越來越沉。
若只是老豫王信口胡謅,按理父皇不應該是這個反應,難不成崔家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被父皇拿住了把柄?
他一直都知道外祖崔鈺想掙脫先帝圣旨的禁錮,也答應只要他即位,就會想辦法廢掉那道詔書,可父皇正值壯年,就怕外祖父沒耐心等下去,最后選擇鋌而走險。
不光如此,還有那些被京畿衛抓去的蠢貨。
他本就是成心去抓陸奎父子的把柄,若是抓到了,事后要呈稟御前,也就只能用自己明面上可以派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