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境使然,蘇未吟總覺得今日雖下著雨,主院里卻莫名洋溢著一股喜氣。
步入正廳,蘇婧正在同兩個嬤嬤交代著什么,旁邊則站著銀珠。
“阿月,你來得正好。”蘇婧起身迎過來,親自領了衛時月落座。
“我正要去找你呢。銀珠,你認得的。這兩位,一個張嬤嬤,一個李嬤嬤,都是我同老太君一起挑選出來的人,經驗豐富,也穩妥。我打算讓她們去青云軒照料你的飲食起居,你意下如何?”
衛時月愕然望向蘇未吟。
找人照顧飲食起居,顯然已經知曉她有孕一事,可此事只有她們夫婦倆知曉,蘇未吟是第三人,蘇婧又是從何處得知?
看出她的疑惑,蘇婧笑著說:“昨天下午阿霆來找過我一趟,報了喜。”
這是大喜事,她緊接著就去找了老太君,倆人商量到半夜,先定下銀珠,之后又再三斟酌,定下張、李兩個嬤嬤。
衛時月后知后覺。
難怪昨天吃晚飯時,蕭東霆同她說,若是有什么事,大可去主院尋主母。
想到丈夫的處境,她還以為是提醒她去向主母報喜的意思。
“大哥居然會主動來找母親!”蘇未吟比衛時月還要驚訝。
雖說初衷是希望妻子得到更好更穩妥的照料,可這事兒還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看著女兒的樣子,蘇婧眼角細紋里都浸著笑意。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咱們是一家人呀!”
衛時月眼角泛起濕意,“對,一家人!”
蕭東霆此舉,不光是簡單的報喜,更意味著他徹底放下了心結,她是打心眼兒里高興。
“就按婆婆的意思,銀珠和兩位嬤嬤隨我去青云軒。”衛時月當即改了稱呼,喚出了那聲婆婆。
這姑娘聰慧又識大體,蘇婧拍拍她的手背,越看越喜歡。
稍坐一會兒,蕭東霆回來了,衛時月帶著銀珠等人回去,蘇婧留下女兒,拿出初擬的嫁妝單子給她看。
十來折的單子,田產鋪面家具陳設首飾頭面,還有陪嫁的管事嬤嬤丫鬟婆子,應有盡有。
蘇未吟不由得驚嘆,“這么多呀!”
“還不止。你既為郡主,宮里還會有添妝。”
蘇婧挨著跟她說,哪些是侯府出的,哪些是老太君出的。
“這些。”指頭畫圈圈出一些內容,“是你大哥出的。”
蘇未吟仔細看去,驚訝道:“這么多!”
京郊別院一座、田產百畝、嵌彩寶短刀一柄、金鞍銀鐙寶馬一匹……樣樣皆是重禮。
蘇婧把單子拿回去,眼尾隨笑意上揚,“昨日他說,可能這輩子都不能拿我當母親,但這并不妨礙把我當長輩當家人,拿你當妹妹,我瞧得出來,他是真心的。”
不光如此,蕭東霆還為以前的失禮道了聲“見諒”,給她驚得,還以為自己天還沒黑盡就做上白日夢了。
聽母親說完,蘇未吟眸光倏地一直,困頓的思緒突然被一記強光劈開一道口子,伴隨而來的,是玄真那句“心間執念或成禁心之牢”。
雨聲淅瀝,一點點將蒙塵的心沖刷干凈,逐漸澄澈的心境間露出禁錮的心牢,不是一座,而是兩座。
前世延續而來的對胡部的執念是第一座‘牢’,太過在意和急切的想要解決問題,忘了還有另一條光明正大的路可以選——其實不是忘了,而是那條路從一開始就被她給否了。
這便是第二座‘牢’。
因為軒轅璟,她對皇帝生了偏見,下意識覺得他肯定不會讓即將成為昭王妃的她有機會接觸到鎮北軍。
可就像蕭東霆對待母親一樣,除了母親,還可以是長輩是家人,而她不光是未來的昭王妃,還是虎威大將軍蘇擎天的孫女。
蘇家后人想要為國盡忠為君效力,有什么問題?
當然,皇帝可能不會愿意給這個機會,但至少這條路光明正大,她可以爭取更多的支持。
集思廣益群策群力,沒準兒就成了呢。
蘇未吟很快拿定主意,走到蘇婧面前,“母親,使團此去北境,我想領護軍之職,您能幫我想想法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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