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說話間,一個戒堂婆子扛著暈過去的明霞走進大殿,不多時,采柔和星落狂奔趕到,后面兩撥人也接踵而至。
到了殿前,女使當即率領齋堂婆子折身,將闖入者們攔在殿門外。
“大殿圣地,男子禁入!”
殿內的婆子紛紛持棍上前相助。
尚懷瑜等人見蘇未吟擒了掌事,不由得大喜,便只僵持著,沒有動手硬闖。
待采柔星落到了跟前,蘇未吟讓采柔去看看昏迷的明霞,然后將匕首交給星落,附耳交代了幾句什么。
星落邊聽邊點頭,兩眼發亮,仿佛真有星辰落入其中,燦然生輝。
交代妥當,蘇未吟提步往前,忽然想到什么,又折回來,手從勿頭上過,拔下那支綰發的木簪。
簪子被抽離的瞬間,發絲失去支撐披散下來,掠過勿因震驚而僵硬的面頰。
她本能的想去攏住,又硬生生止住了手,腦海中一遍遍回響著那條‘髻必正,鬢必光’的戒規,如同囂鳴不息的驚雷。
殿中吸氣聲交疊,有人張了張嘴,話自唇齒間反復磨過,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姑……”
甘婆子下意識想撲上去,腳尖剛一動,那明晃晃的刀鋒就貼緊了勿的脖頸,嚇得她硬生生釘在原地,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得臉色由紅轉青,身形搖搖欲墜。
勿死死盯著蘇未吟,眼底爬上一條條血絲,顯出幾分猙獰的紅,還有恨不得與她同歸于盡的決絕寒意。
蘇未吟恍若未見,將木簪交給星落轉身就走。
是時候去辦她的正事了。
擒了掌事返回奉心殿時,剛好碰到幾個婆子押送陸歡歌等人去戒堂,她叫婆子把陸歡歌單獨關在東耳房。
身后,星落將匕首下移,抵在勿腰窩處,目光掃過下方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氣沉丹田,清亮的聲音貫徹大殿。
“掌事姑姑說奉心堂的戒規,是為了助大家收束心神,向內觀求,乃是渡人的大善。我不敢茍同,有沒有誰能代我同姑姑辯上一場,若是贏了,我帶你走。”
此話一出,滿殿死寂,連殿門口的一眾男子都安靜下來等著后續。
星落不急不躁,環視一圈,又道:“我一共問三遍,機會自己把握。聽好了,現在是第二遍,有誰能代我——”
“我。”
一個虛弱卻斬釘截鐵的聲音截斷她的話。
無人回頭,但大家都聽出來了,這是明霞的聲音。
門口有人顫聲呼喊“阿霞”,是她那個險些被亂棍打死的竹馬。
明霞沒有去看他,蓄著滿眶淚水,由采柔攙扶著走上前,凝望勿,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道:“姑姑,困人身心者,是囚,不是善!”
勿無聲迎向她的目光,喉頭微動,涌起一股濃郁的腥甜,
不識好歹的東西!
東耳房里,蘇未吟推門而入,摘下面巾。
方才碰到時,陸歡歌就隱約認出是她,早就想好了該作何反應。
“姐姐!”
她跪撲過去,抱著蘇未吟的腿嚎啕大哭,“姐姐,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你這么好的演技,到底是在哪里學的?”
蘇未吟冷眼睥睨,嘴角勾起冷笑。
“教坊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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