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生母表態后,老太君才跟著起身,上前一步,拐杖重重落地。
“王爺,阿吟是我們侯府的寶貝,你得拿她當眼珠子一樣護著。若有辜負,我這黃土埋到脖子的老太婆可不管那么多。”
軒轅璟朝著老太君深深一揖。
“老太君放心,她何止是晚輩的眼珠子,簡直就是晚輩的命。此生若有負半分,您盡管拆了我這身骨頭。”
老太君抬了抬疏淡的眉,“阿吟可不是閨閣里的嬌兒,若真有那一日,她自己就能拆了你。”
軒轅璟回過頭看向陸未吟,視線一觸即分,卻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明快的笑意。
永昌侯看著眼前地位煊赫卻冒險而來的年輕人,在那雙沉靜的眼眸里,看不到絲毫輕浮,只有一片赤誠。
他將目光投向妻子,蘇婧心領神會,攙著老太君,叫上女兒進了里間。
永昌侯起身抬手示意,“王爺請坐。”
他自己受過情事之苦,兩個孩子彼此傾心,他作為繼父本沒什么說的,但軒轅璟身份特殊,陸未吟如今入了侯府,牽一發而動全身,作為侯府之主,有些話他得說在前頭。
面對永昌侯,軒轅璟多了幾分認真,談間恰如其分又滴水不漏。
永昌侯審視著面前的年輕人。
面對陸未吟時,他的愛意有多熱烈,待脫離了這份愛意,他的眼睛就有多么深不可測。
直覺告訴他,軒轅璟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甚至陸未吟……
腦海中一道無形的重門落下,永昌侯強行截住思緒,不再繼續往下探究。
有些事情,不能提,甚至都不能想,否則一切的平衡都會被打亂。眼下談的是兩個孩子的事,那就只談這件事,至于其他的……他能做的,只有堅守本心,再隨機應變。
沒有媒妁喧嘩,沒有彩緞盈門,這可能是世上最寂靜的一場求親。
一陣夜風掠過地上的樹葉,發出簌簌的輕響,仿佛天地都在一起守著這個重大的秘密。
月上梢頭,如絮薄云緩緩淌過,在院中投下一片淺淡的陰翳。
廳門打開,陸未吟送軒轅璟一行從角門離開,臨別時,軒轅璟緊緊握著陸未吟的手,兜帽下的眉峰壓得極低,眼中透出擔心。
“明天,一定萬般小心。”
陸未吟笑著回握,“不是都安排好了嘛,放心吧!”
另一邊,永昌侯也同妻子回到主院。
寢居的燈一夜未滅。
已經到了這一步,倆人商議著,得想點什么法子讓天子點頭。
鳳儀宮深處,燭火被掐得只剩豆大一點,無力的照著皇后鳳眸間毒蛇吐信般的冷光。
崔行晏單膝跪地,頭顱低垂,彰顯出極致的恭敬。
“太子不要的,也不能叫別人撿了去。季如音約了陸未吟明日去玉屏山踏青,本宮不想看到這位寧華郡主活著回京。”
其實比起陸未吟,她更想把軒轅璟給解決了。
奈何太子妃已立,各司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三個月后的太子婚儀,死個皇子算國恤,婚事必然后延,等喪期結束,趙絮兒的孩子都該出生了。
無論是喪中懷還是喪中生,最后都會歸為太子失德,沒辦法,只能容軒轅璟再多活一陣。
崔行晏沉聲應是。
皇后抬手對著光,欣賞指端新換的護甲,語調輕緩,“好好辦事,別像你哥哥那樣沒用。”
鎏金鑲寶的護甲尾端尖如蝎尾,在燭光中迸出鋒利的金芒。
腦海中浮現出兄長的死狀,崔行晏面上毫無變化,只有腹腔里的胃在那一瞬間收緊。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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