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湖灣荒郊野嶺的,大晚上連輛出租車都沒有,桑榆打的是哪門子的車?
林承浩轉身奔出去。
雖然這周邊治安很好,但一個女生獨行,危險系數也不小。
今天特殊情況,車庫里停了很多車,滿滿當當,他的車被擠在最里頭,出不來。
林承浩又狂奔回去,從顧子軒手里拿到車鑰匙,借走他那輛亮紫色的保時捷。
顧子軒為了更深度地融入林承浩的家,買車的時候,果斷下單了亮紫色車漆,倒也配他日常跳脫的性格。
生日宴的場子很熱,誰都沒注意到一輛離開的車。
林承浩踩著油門,目光搜尋馬路邊任何可能出現的人影,但又不敢踩得太重,生怕不小心,錯過桑榆。
林語曦剛才說,桑榆是螢火蟲教育基金會的受助者。
能來申請這個基金會的,都是走投無路的孩子,連幾十塊學雜費都拿不出來的孩子,年齡大概在小學至初中階段。
原來,她不止窮。
還過得很苦。
從小就過得很苦。
比他還苦。
林承浩抬起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猛砸了一下,埋怨自己是不是玩笑開過頭了。
先是媽,后是爸。
桑榆說得沒錯,起碼,他有一個很好的家庭。
從這一點上看,她的成長環境和他天差地別,所以他才能坦然地拿自己開玩笑。
但桑榆不行。
她的身后,沒有人。
林承浩很后悔,后悔當初查桑榆家庭背景資料的時候,怎么沒有多往下查一點。
她討厭他是應該的。
她應該更討厭他才對。
夜色漆黑一片,視線很差,林承浩把車燈打到最亮,在別墅區的范圍內繞了一圈。
沒有桑榆的影子。
出去了就能打到車。
如果里面沒有,說明桑榆已經走了。
林承浩失去所有的手段,自暴自棄地把車停在門口,拿出手機,給桑榆打電話。
年輕的保安小伙子看到他的車停在原地不動,主動走上來,關照道:“業主您好,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
林承浩搖下車窗,語氣不耐:“有沒有看到一個……”
話還沒說完,他就聽到外墻后面傳出一陣鈴聲。
“開門。”
”好嘞。”
保安小伙子也不問他為何不開近一點,讓攝像頭掃碼,直接遙控升起欄桿。
林承浩一腳油門踩出去。
果然,墻壁的后面,蹲著一個人,曲膝抱著自己,一顆腦袋埋在膝蓋里,手上攥著手機,響著桑榆的專屬鈴聲。
林承浩把車開到她面前,駕駛室的車窗正對她。
“桑榆。”
蹲在地上的人沒反應。
林承浩重復了一次,“桑榆,上車,我送你。”
略帶沙啞和抽泣的聲音從桑榆的懷里傳出來,悶悶的:“不用了,我打車了。”
她肯定大哭過一場。
林承浩難以想象,桑榆接到電話后,是以怎樣的心情逃離簽到處的,又是抱著怎樣的絕望一路狂奔,僅用了半小時,就從八號別墅跑到了大門處。
邊哭邊跑,無人可依。
“在這里等,要等多久?我的車更快。”
林承浩不愿再拿錢說事,也不敢再調侃她。
“上來。”
他的聲音帶著施令的意味,但地上的人很堅決,一點也不想抬起頭來看他。
林承浩干脆推門下車,蹲到她面前,手臂繞過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納入懷里。
桑榆的身軀短暫地滯了一下,渾身僵硬。
林承浩很少安慰人,除了他的母親,成年后,更是遇不到需要安慰人的場景。
他的手掌輕拍,努力回憶小時候安慰媽咪的時光。
“好了,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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