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是在一陣口干舌燥中醒來的。
她迷茫張開眼,下意識吞咽了下干澀的喉嚨。
盯著昏暗的天花板。
她遲鈍了好幾秒,思緒才漸漸回籠。
意識到什么時。
她騰的下急忙撐著身,垂眸先檢查了下身上的衣服,見是完好無損才松了口氣,隨后又環顧四周,傅寒聲并不在……
許是已經離開了吧?
他和沈明月馬上就要訂婚了。
就算沈明月允許他夜不歸宿,傅家和沈家也不允許。
他得回去陪著她……
溫辭心口忽然就空了一瞬,說不上來壓抑,腦海里甚至已經開始想象他和沈明月此刻在做什么,都這個時間了,或許已經洗漱完躺下了吧?
越想。
溫辭就越心悸。
她低下頭,緩解了一會兒,才勉強壓下這股令她窒息的痛苦,側身下床,穿上高跟鞋起身。
雙腳沾地的那一刻。
她才后知后覺,身體沒那么難受了,那股灼燒她的溫度和痛意也全然消散了,只是還有些疲軟。
這想來也是傅寒聲叫來醫生幫的她……
他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她該知足。
溫辭輕輕吐出一口氣,想露出一抹輕松的笑意,卻怎么都笑不出來,最后她也沒再為難自己,簡單整理了下衣服后,提步朝著門口走去。
這時。
她余光忽然注意到旁邊架子上掛著的一個黑色小包,看著蠻眼熟的。
溫辭心中狐疑一瞬,臨時調轉了個方向走過去,發現那包就是她的,里面的身份證件,以及手機都完好無損。
儼然,也是傅寒聲幫忙找回來的。
想到這。
溫辭心臟又猝不及防被牽扯了下,酸漲得厲害……
她咬了咬唇瓣,微微仰頭,眼睛睜得很大,壓著眼尾的澀意,她理智的告訴自己,“別再想了,及時輒止吧,他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你下個月能解決了陸聞州嗎?!”
別說下個月。
下兩個月,她都沒把握。
“而且,他現在,好像也不愛你了……”她苦笑了聲。
忽然。
門口處傳來一聲響動。
傅寒聲手里提著一袋東西,推門進來。
溫辭脊背僵了僵,及時斂去了情緒,強裝鎮定的看向站在門口、英姿挺拔的男人。
面對她,他依舊那么冷漠。
溫辭臉上的笑意不禁散了幾分。
她吞咽了下喉嚨,剛要開口感謝他……
就聽到男人冷聲問她,“你要走了?”
傅寒聲目光將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遭——
她穿上了高跟鞋,裙子也收拾妥帖,能看出來打理得很著急,裙擺的褶皺都沒來得及撫平。
就這么著急走?
被他盯著,溫辭莫名有種被剝光了無處遁形的羞恥感。
她抿了抿唇瓣,不自覺抓緊了手中的小包,硬著頭皮同他對視,說,“對,我已經麻煩了你很多……但你放心,這些我之后一定會還你的。”
傅寒聲冷冷扯了下唇角。
溫辭看到了,下意識屏息凝神,暗自做著被他挖苦嘲弄的準備……
但想象中的并未來臨。
她聽到男人說,“你那裙子臟了,換一件吧。”
臟了?
溫辭狐疑垂眸,手拎起裙擺左右看了下,確實在裙擺后面看到了一片污濁,可,她記得之前都沒有啊,難道是她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臟東西,沒發現?
她費神的功夫。
男人已經走過來,把手中裝著衣服的袋子遞給她。
未聞聲音,熟悉的清洌氣息,已經讓她心神緊張。
溫辭恍然抬眼,便撞進了男人幽邃的雙眸里。
四目相對那一刻。
她還是不爭氣的亂了心跳。
短暫幾秒后。
她匆匆收回視線,接過了那個裝著衣服的紙袋子,“謝謝。”她穿著臟衣服出去確實不合適,自己不舒服,被拍到了輿論也沒完沒了,之后,她再把衣服錢還給他吧。
傅寒聲掃了眼空落落的掌心,禮貌回,“不客氣。”
溫辭輕頷首。
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男人的語氣比剛剛好了不少?
錯覺吧。
她沒再細想,轉身朝洗手間走去。
拉上門。
她從紙袋子里掏出里面的新裙子。
看到吊牌最上方明晃晃寫著的那排精致字母時,才恍然發覺,這個牌子的衣服以前傅寒聲常給她買。
剛剛她注意力都被緊張壓著,沒怎么細看。
溫辭盯著那枚吊牌看了幾秒,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但她卻不敢繆想傅寒聲這樣做是對她有別的意思,方才因為手機鎖屏密碼的事兒,她已經夠難堪了。
眼下,這個牌子的裙子,或許也是傅寒聲買慣了,所以順手訂購的。
定了定神。
她強硬壓下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解吊牌。
可躁動的心跳她按捺不住。
溫辭嘆了口氣,接著目光一轉,注意到吊牌下尺碼后的那一排數字時,她接繩子的動作忽然一頓……
她身形偏瘦,常穿的尺碼一直是m,以前傅寒聲給她買衣服,買的也一直都是m碼。
而此刻手中這件,尺碼卻是l。
溫辭怔了怔,握著吊牌的手不自覺攥緊……如果她沒記錯,沈明月穿衣服的尺碼,就是l,前幾天,她來過他們集團,聽說是來談私人定制的,當時幾個同事還在背地里羨慕她身材好,胸大腰細腿長,簡直就是男人的夢中情女。
霎那間。
一個荒謬的念頭不受控制的浮現在她心頭。
——這件裙子,是傅寒聲按著沈明月的尺碼買的,又或者,這本就是給沈明月買的裙子,只是見她裙子臟了可憐她,就讓她穿。
不然。
為什么尺碼不對呢。
一個人不會記性差到記不住一個數字吧?
何況,這個數字是以前他經常使用的。
溫辭臉色白了白,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好意她是領的,畢竟她確實沒資格拈酸吃醋,但她看著手中的新裙子,怎么就那么屈辱呢。
溫辭抓緊了裙子,狼狽閉眼。
最后,她把那件裙子重新放了回去,提著袋子拉開浴室門,走了出去。
聽到聲響。
坐在小沙發上的傅寒聲意外她這么短時間就換好了,抬眸看了她一眼,結果就見她依舊穿著那件兒臟了的紅裙子,壓根沒換新裙子。
想到某種可能。
傅寒聲面色沉了沉。
他把手機放在一旁,冷淡瞧著她脊背挺直的倔強模樣,“怎么沒換?”
溫辭眼眸空洞,隔著距離同他對視,就這么看了他足足半分鐘,才沙啞開口,但卻不是回答他,“這件裙子,是你買的嗎?”
傅寒聲眉宇微蹙,笑了,“你覺得呢?”
又是反問。
但聽著,卻像是再說:你知足吧!
溫辭心臟抽疼了下,但這次,她沒再隱忍,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用別的女人剩下的東西!或者,別的女人不要的東西!
“我不喜歡。”她把裙子放在桌子上后,又拆分清楚的跟他說,“今晚你幫了我,我之后一定同等的還給你。”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