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過去。
一把拉開玻璃窗——
就看到姑娘破碎的癱坐在地上,雙眸微闔,渾身上下都泛著一層不正常的紅。
乍一眼看過去,她就像個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傅寒聲垂在身側的指尖瑟縮了下,忙俯身去抱她,他以為她身體難受,會老老實實呆在房間里,不會來這種地方,就沒仔細看……
而手還未觸碰到她。
溫辭像是感覺到有溫暖靠近她,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看到近在咫尺的人時。
她泛著水光的眼眸錯愕的縮了縮,腦袋里當即就彈射出適才他和沈明月在外面的對話,緊接著,她身體先她大腦一步,已經做出了反應,往后退了退。
這一躲避的動作,讓他伸過去抱她的動作顯得那么可笑。
“我剛剛叫你,你沒聽到嗎?”他悶聲。
聲音有些低,混在風里,模模糊糊的。
溫辭本就有些難受,再加上剛剛意識迷離,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這會兒剛醒了醒神,顯然沒聽清他的話,仰頭看著他,表情有些茫然。
“什么?”
傅寒聲盯著她看了幾秒,漠然扯了扯唇角,剛剛陸聞州在外面的聲音她都聽得到,甚至拿出他的手機給他打電話支開他,現在他們離得這么近,她卻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是裝聽不到吧。
傅寒聲憤然攥拳,沒再管他了,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臉色冷沉的諷刺了句,“我說,身體不舒服,還出來吹風?出了事兒,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溫辭怔了下,難受得好似火燒一般的身體,霎那間像是被冰刃貫穿。
冷的徹骨。
她遲鈍半拍,才抬眸看向居高臨下睨著她的人,沙啞開口,說話時,喉嚨里像是有把刀子在割,“抱歉,又麻煩你了。”
傅寒聲目光沉了沉,同她對視。
此刻。
兩人仿佛一個天,一個地。
溫辭覺得難堪,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所以沒注意到男人面上的神色,只是艱難的撐著地面起身,想著等一會兒晚宴就結束了,到時候她就可以離開了,不會再讓他覺得心煩,也不會再麻煩他……
“你就只會說那兩個字嗎?”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溫辭撐著地面的動作頓住,隨之,她心臟某處地方忽然被扯痛。
她想,一定是錯覺吧,又或者是她難受糊涂了,不然,怎么會覺得男人的聲音有些低落呢?
一定是她聽錯了。
溫辭垂眸苦澀笑笑,搖了搖頭,而后又費力的撐著地面起身,一邊吞咽著喉嚨,聲音沙啞的對他說,“那,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給你一些工作上的資源。”
身體實在難受,像是有無數個螞蟻在骨頭里爬,又像是有把烈火在身體每一個角落里灼燒,特別難受。
光一個起身,就已經抽光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咬著唇瓣疏解著,閉眼緩了下,才弱聲開口,繼續說,“但這得給我一些時間……”擊垮陸聞州后,再給他。
后半句話她沒說。
而這一整句話,傅寒聲也沒聽清楚,他只聽到了,她冷情的前半句話。
呵。
給他資源、人脈,她倒是說得出口。
她把他當什么?
傅寒聲唇角嘲弄的扯起一抹弧度,最后看了眼她無力起身的狼狽樣,眼眸暗了暗,轉身走了,一分一秒都沒再多待。
溫辭余光見男人離開了,緊繃的身體才稍稍放松。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股劇烈的掏空感,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刀子,一點點割走了她心心念念愛護的東西……
她想,他這會兒大概會去找沈明月吧,她善解人意,而她,只會讓他心煩。
溫辭輕輕闔上眼,眼尾的澀意持續了很久都沒消散。
她余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到男人漸行漸遠的偉岸身形,他真的離開了……
傅寒聲回到起居室,正要拿床上的手機,
忽然,小陽臺那兒傳來啪啦一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掉落了。
傅寒聲黑眸一緊,一轉身,就看到溫辭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他目光緊縮,扔下手機就大步走向陽臺,把試圖繼續撐起身體的溫辭撈進懷里。
肌膚相貼的那一刻。
他才驚覺她身上滾燙的熱度,連帶著他的手都開始發熱。
傅寒聲呼吸顫了下,另只手捧起她嬌紅的臉頰,力道算不上溫柔,沉聲說,“難受不會說話嗎?”
熟悉的清洌氣息靠近,溫辭腦袋混亂,本能的靠近,想汲取一些涼意來緩解身體里的燥意。
可下一刻。
在男人用力扼住她下巴時。
突如其來的疼痛令她瞬間如夢初醒,或許就是人在脆弱的時候,會特別敏感吧,任何感知都會被無限放大……
溫辭驚慌的推開,搖著頭迷離的說了聲抱歉,后知后覺他不喜歡這兩個字眼,又啞聲補了句,“不行,不能麻煩你……”
傅寒聲見她即便身不由己、沒有力氣再支撐自己了,還是要推開他,漆黑的眼眸比無邊的夜色都要暗沉,透不進一絲光亮。
她不想讓他碰,是想讓誰碰?
他掐著她手臂,聽她還在一遍遍說著那句話,心一沉,直接把她摟進懷里,抱著走進起居室,冷聲說,“不想麻煩我?你麻煩我的事兒還少嗎?”
他把她放在床上。
溫辭實在沒臉聽他說那些話,低下頭說了聲謝謝,“我以后,一定還你……”
還?
傅寒聲扯了下唇,眼里沒有絲毫溫度。
溫辭坐在床上,蔥白的指腹牢牢揪緊身下的床單,她盡量屏息凝神,維持著最后一分理智,等外面的晚宴結束,不讓自己失態……
忽而,她腰后碰到一個冰涼涼的金屬物,溫辭怔了怔,下意識伸手去觸碰,心弦不由一漾。
是傅寒聲的手機。
溫辭眼眸顫了顫,不自覺看一眼不遠處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男人,心里頭那個隱晦的念頭愈發蠢蠢欲動。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么這么執拗的想知道,明明已經分開了,他卻依舊拿他們的紀念日熟悉做手機密碼。
“傅寒聲。”溫辭鼓足勇氣叫他,聲音有些有氣無力。
男人動作微頓,但沒應聲,更沒有回頭,很冷漠。
溫辭喉嚨一滯,里面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悶悶脹脹。
她垂下眸,沒吭聲了……
飲水機旁,傅寒聲聽她只說半句話就不吭聲了,不由握緊了水杯。
他側臉緊繃,微微偏過頭,沉聲道,“有話就說。”
溫辭恍然,猶豫了下,最后還是拿起那部手機,朝他示意,問道,“你的手機密碼,為什么是咱們的……”紀念日。
那三個字,她沒說,只是看著他。
但傅寒聲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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