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不想受氣,快步往前走。
可身后的鈴聲響了半天,都沒打通,最后直接中斷了。
溫辭狐疑皺了皺眉,懶得想那么多。
而何書意就沒那么剛剛那么愉悅了,她看著熄滅的手機屏幕,委屈又憤懣,尤其現在還是當著溫辭的面。
太丟人了。
她抬眸看了眼前面徑直離開的溫辭,故意拔高聲音說了句,“他忙才沒來得及接電話……”
說著。
她便又一次撥了過去。
溫辭聽到她那句話直想笑。
然而這次,那端真的接通了,聽筒里出男人低沉的嗓音,慵懶沙啞,“喂?怎么了?”
話音落下。
溫辭腳步生硬一頓,她不自覺抓緊了包帶,胸口壓抑的上下起伏。
而何書意卻是眉開眼笑,她目光掠過她僵硬停步的身影,轉而笑著對陸聞州說,“聞州哥,你……”
話音未落。
男人便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冷聲丟下句,“我忙,有事兒聯系秦助理,掛了。”
“嘟嘟嘟……”
冰冷的機械音猶如尖銳的錘子,砸著她的耳膜。
何書意臉色刷的就白了,難堪又委屈,她指尖顫抖,又不甘心的回撥了過去,這次,那邊直接關機了。
轟!
何書意頓時如遭雷擊,她絕望的咬著唇瓣,緊張抬眸,發現溫辭并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不遠處,眼神諷刺又可憐的看著她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霎時襲上心頭,幾乎要把她吞沒。
“不,不會的……他只是忙……”何書意白著臉一遍遍撥著陸聞州的號碼,而回應她的,始終都是冰冷的機械音。
“忙什么?”
溫辭冷笑,提步朝她走來,諷刺道,“有什么事兒能讓他忙到接一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又或者,好好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聽到這話。
何書意臉色愈發白了,她壓著胸口那些呼之欲出的念頭,不想去細想,更不愿意承認,歇斯底里的制止溫辭,“你閉嘴!別說了!!”
溫辭偏要說。
她笑了聲,可那笑卻絲毫不達眼底,沙啞的聲音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在對曾經的自己說,“何書意,你今年二十三歲了吧?不是小學生,清楚忙和不在意是兩碼事吧?”
一句話。
仿佛最尖銳的利器,毫不留情的撕開了何書意心底的疤痕。
她忍不住紅了眼,“你別說了,別說了!”
溫辭說完,心里那道疤痕,又怎么不是被再一次戳開了呢,她眼眶微紅,看著她,仿佛看到了當年二十三歲的自己,那時候,正是創業初期,也是她跟陸聞州活得最艱難的一年。
但即便生活不容易,陸聞州還是竭盡全力的對她好。
可那么艱難的日子他們都挺過來了。
好日子,卻挺不過來。
后來他把她養在家里,幾乎沒有朋友,也沒有社交,每天超市、小區公園、家,三點一線,偶爾去公司,她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壓抑到快撐不下去,忍不住想給他打電話,哪怕聽到他的聲音也是好的,可他每次不是說忙讓她有事兒聯系秘書,就是不接電話……
跟現在何書意的遭遇沒什么兩樣。
而那時候,她也跟她一樣,對陸聞州依舊抱有幻想。
于是就這么等啊等。
真是傻透了。
溫辭壓著眼尾的澀意,看著面前的何書意,只覺得百感交集,“何書意,陸聞州最愛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他自己。”
她只說了這么一句,隨后便轉身離開,其他的多說無用。
“溫辭!你少裝清高了!”
何書意聽完那句話后,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歇斯底里的朝她喊,“收起你的假惺惺!我不需要你的可憐!我再怎么樣,也比你強!”
轟!
這話如雷貫耳。
溫辭耳邊嗡鳴,身體都不禁晃了下,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可那句刺耳的“我再怎么樣也比你強”,就跟電影回放似的,揮之不去的在腦袋里回響。
可不是比她強嗎?
她一整個青春,折上心,又折上身,都換不來他的良心。
而何書意只是年輕氣盛,愛上了一個渣男,從某些方面來說,她得到的,遠遠比失去的多得多……
就比如,她費勁心思才得到認可坐上經理的職位,而何書意只需要一句話,就讓陸聞州松了口,把位子給了她表哥。
就比如,她最后渾身上下所有的積蓄加起來,都比不上陸聞州送給她的一個包。
……
溫辭苦澀抿唇,舒了好幾口氣,才覺得能喘上氣來,提步艱難的往前走。
夜風獵獵,鋪在臉上,打在身上。
好一會。
溫辭才覺得緩過那股痛苦的勁兒來,她從兜里掏出手機,想看看傅寒聲回沒回消息,結果屏幕上一片空白,唯有她半個小時前給他發的消息。
他還沒回復。
溫辭有些失落的抿唇,察覺到自己這一心思后,她不禁唾棄自己,傅寒聲或許只是有事兒,沒顧上。
呼了口氣。
溫辭收起手機,提步往前走,準備去前面壽宴席上找他。
路過花園小徑。
四周有些昏暗,唯有前面的涼亭里閃爍著光亮,影影綽綽。
溫辭夜盲怕黑,剛要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明,就聽到前面忽然一道清麗的女聲,“寒聲,你看那兒有櫻桃……”
傅寒聲?
聽到這三個字眼。
溫辭身子倏然僵住,握著手機試圖去開手電筒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她臉色白了白,指腹不自覺的按緊屏幕,循聲抬眸看過去。
入眼。
看到不遠處那一幕。
溫辭眼眸一顫,心口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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