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州似是終于接受了溫辭真的死了的真相,艱難的撐著地面起身,他外表看起來風平浪靜,只是臉色有點白。
女人看了眼手中的文件,有些不知所措,“那,我的任務……”
“你走吧,我之后會找機會跟老太太說的。”
陸聞州只啞聲說了這么一句。
聞。
女人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她看了眼男人短短半刻便憔悴不堪的面龐,最后說了句,“節哀順變。”走了。
很快。
廊道里便恢復了安靜。
陸聞州這才暴露出痛苦的一面,攥拳猛的砸在墻上,指骨被砸的出血,可他仿佛感覺不到痛似的,一遍遍不要命的砸著,低泣,“對不起,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如果我知道會變成今天這樣,我當年,絕對不會打擾你……”
“對不起……”
“……”
溫辭虛弱的靠在墻上,眼神空洞,聽著外面男人自省懊悔,眼眶忽然就熱的厲害。
他早干嘛去了?
“再等等我,我就去找你,為你贖罪……”
男人嗓音嘶啞。
落在溫辭耳邊。
她心臟忽然就麻木的抽疼了下。
她晦澀閉眼,不去聽,不去管……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就算是死,也是死有余辜。
不知過了多久。
外面廊道終于安靜下來。
溫辭看到陸聞州走進了老太太的病房,才推開門出去,準備離開了。
“奶奶,溫辭工作出了點問題,今天過不來了,等改天再來看您,您別擔心……”
病房里,陸聞州溫聲安撫老人。
溫辭腳步不自覺停頓了下。
老太太嘆息,“你跟溫辭年紀也不小了,別老是工作工作的,賺那么多錢有什么用,是時候多顧顧家庭了……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啊?”
陸聞州聽到這話,心里一陣酸漲。
他已經忘記,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滿眼都是工作、勝負欲、利益。
明明,以前他滿眼都是她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開始,心中的天秤漸漸偏離家里,偏離她,留戀在燈紅酒綠。
明明,以前他從來都舍不得她委屈……
……
陸聞州指尖都在顫抖,十指連心,連帶著他心臟不住的發疼。
片刻。
他才勉強扯出一抹笑,“快了,奶奶,您就好好在這兒養身體,我跟溫辭加把勁兒,一定讓您抱上孫子。”
聽到這話。
站在門外的溫辭眼眸暗了暗,她下意識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臉上終于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正打趣著他,“你就會為你老婆說話!我還不知小辭的性子嗎,一提孩子,她就老是推辭,總是說你忙……哦呦,現在輪到你這兒,我看你哪是忙啊,倒是她忙的不沾家。”
陸聞州心猛的一顫,眼淚差點沒忍住掉下來。
她子宮受傷生不了孩子,是因為他。
可這些年。
她一次次的承受著催生壓力,難受的時候,他這個罪魁禍首卻沒管……
她早對他失望透頂了吧……
陸聞州心中潮濕,他啞聲對老太太說,“不是,這一切的責任都怪我,您別說她……”
“……”
聞。
溫辭霎時紅了眼眶。
曾經。
家里人催生,可她心知她生不了孩子,一個人備受煎熬的時候,想聽到的,就是他這些安慰的話。
可她等啊等。
一次次的期待。
可最后也沒等來他的安慰。
等來的是他的緋聞,還有何書意的諷刺。
那些戳心窩子的話,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而他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
溫辭扯了扯唇角,最后看了眼老太太,再沒多待一秒,走了。
如今她唯一感謝他的,就是他沒把她‘死亡’的消息,堂而皇之的告訴奶奶,算他有點良心……
……
陸聞州陪老太太待了一會兒,就被催著離開,“我在這兒挺好的,你不用費時間陪我,去找小辭吧……”
“你倆好好的,我心里就踏實了。”
陸聞州心中晦澀,啞聲嗯了下,又細心叮囑了老人家幾句,才離開。
助理恰好趕了回來,看到陸聞州出來了,還疑惑的看了眼時間,問,“陸總,夫人還沒來嗎?”
這話戳到了陸聞州的痛楚,他暗自咬了咬牙,閉眼舒緩了下,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他,“你剛剛去哪兒了,不是讓你看著這兒嗎?”
原本,他是吩咐他在周圍等著,看到溫辭來了,第一時間通知他,他好在病房里躲一下。
助理聞,面上頓時劃過一抹慌亂,歉意的低下頭說,“抱歉陸總,剛剛安保看到我一直站在那兒等,以為我居心叵測,讓我去下面做了個登記,我看著時間還早,就沒跟你說……”
陸聞州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但這件事。
拆開了揉碎了,根源都在他。
而且,溫辭確實不在了……
陸聞州苦澀吞咽了下喉嚨,側首冷睨了他一眼,“下不為例。”
“嗯。”
“……”
兩人下樓。
助理一直在交代著接下來的行程。
陸聞州臉色憔悴,仿佛生了一場重病。
走到樓下。
陽光照在臉上,襯的他面龐更加面無血色。
他心思根本不在這兒,一個字眼都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溫辭……直到現在,他還有種恍惚感,覺得自己這些日子,都在做一場噩夢。
“陸總?”助理狐疑出聲。
陸聞州回了點神,皺眉看了他一眼。
助理心驚了下,但還是如實開口,指著不遠處的一抹身影說,“那個人好像是陳眠……”
陳眠?
聽到這兩個字眼,陸聞州心臟克制不住的重重一跳,他凝眉,幾乎有些迫切的尋著視線看過去——
只見。
不遠處的長廊。
溫辭正緩步朝大門口走去,她穿著一身米白色裙子,短發披肩,柔和又溫婉。
陸聞州看著,又一次忍不住把她跟溫辭的身影重疊在一起,他身體本能的下意識追了幾步,“小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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