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陰暗的想法在心里油然升起。
病房里。
陸聞州不敢去看溫辭那雙憎惡的眼神,小心翼翼給她倒了一杯水,“小辭,我找了最好的醫生,你一定會恢復如初的……”
恢復如初?
他知不知道她的手受了多重的傷?
設計師的手是非常嬌貴的。
一點小傷,都有可能會毀了整個職業生涯!
她期盼了數十年的夢想。
就這么被他毀了……
溫辭心中千瘡百孔,目光空洞的看著天花板,淡淡吐出一句,“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陸聞州身形一僵,看到她通紅的眼眶時,苦澀張口,“對不起……”
“你給我滾!聽不懂人話嗎!”
溫辭歇斯底里,此刻她所有的溫柔優雅都消失殆盡,只剩下了憎惡!
陸聞州擔心她會傷到自己,不敢再上前,啞聲說了句,“好,我走,你別生氣,好好養傷……”落寞離開。
門輕輕被闔上。
溫辭終于忍不住痛哭出聲。
陸聞州聽得一清二楚,心里針扎似的疼,他狼狽的靠在墻上,痛苦閉眼。
如果世上有后悔藥。
他一定不會跟何書意在一起……
他要好好寶貝溫辭。
可,人生哪來那么多如果?
陸聞州絕望的低下頭,濕了眼眶,人生頭一次絕望到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這時,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徐徐傳來。
陸聞州下意識循聲看去,看到溫父,他心口緊了緊,嘶啞著聲音,歉聲開口,“爸……”
啪!
溫父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呵斥道,“我沒有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女婿!從今天起,我再不想看到你!”
陸聞州狼狽低頭。
溫父冷哼了一聲,越過他,推開病房的門。
入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女兒。
他忍不住紅了眼,心臟像是被人剜了一塊肉似的,鈍痛。
溫辭聽到響動,側首看過去,四目相對,她淚水頃刻間決堤。
溫父心疼的嘆息,朝她走來,不知疲倦的幫她擦拭著眼淚,“我不好,當初就不該讓你嫁給他……要是當初我狠心一點,我們家小辭,現在一定過的很好。”
溫辭鼻子一酸,再次紅了眼。
許久。
溫父等她情緒稍稍好了些,才說,“你現在想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奶奶也會理解的……”
溫辭哽咽,斟酌了下,還是選擇對爸爸坦白。
她把送他和奶奶去海城療養院,以及她假死離開的事兒,都說了出來。
溫父聽完,毫不猶豫的點了頭,抽了張紙巾幫她擦干眼淚,溫聲說,“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等你傷好些了,再走吧。”
溫辭點頭,她現在的身體情況,確實走不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抓住溫父的手,忙問道,“抑制劑的事……”
“已經解決了。”溫父安撫般拍了拍她的手,“有人給我捐贈了一支……”
是誰捐贈?
溫辭狐疑,但也沒多問了。
……
接下來的幾天。
溫辭安心養病,沒再看到陸聞州的身影。
只有梁秘書每天雷打不動的給她送補品,“陸總有點忙,特意交代我讓我送過來……”
溫辭面色冷淡,沒理會。
梁秘書默默把保溫盒放在桌子上,而后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張支票,遞給溫辭,“夫人,陸總說這些天溫父照顧你受苦了,拜托你把這個給他。”
溫辭看了一眼,足足一千萬。
出手真是闊綽。
可卻那么刺眼。
在他眼里,什么都能用錢買來嗎?
或者說。
她也就配用錢糊弄了……
溫辭輕呼了口氣,才勉強壓下心中的苦澀。
梁秘書見她不語,以為是誠意不夠,重新拿了一張支票寫下一串數字。
三千萬!
四千萬!
不斷的往上加碼!
溫辭面露晦澀。
直到梁秘書把那張價值五千萬的支票遞給她,“夫人,只要你開心點,多少錢,陸總都可以出……”
聞。
溫辭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抬眸看向那張五千萬支票。
突然就想起,當初她和陸聞州創業最難的那段時間,擠在幾平米的房間里。
他看到她值完夜班回來,心疼的抱住她,對她保證,“等哪天賺夠了五千萬,就帶你去環游世界,你不是喜歡洱海嗎?咱們就先去那兒,好不好?”
她心動了好久,這句話成了她堅持下去的精神支柱。
眼下。
這五千萬,成了諷刺她真心的利器。
“夠了。”她啞聲開口,接過了那張支票,呢喃道,“夠了……”
梁秘書做完該做的,叮囑了句,“夫人,您好好休息,保溫盒里的補品是陸總親自做的,您記得喝。”便離開了。
病房里再度陷入了安靜。
溫辭放下支票,打開手機,就看到何書意新發的朋友圈。
某人給我和孩子熬的雞湯。
圖片里,隱隱露出男人的衣角。
溫辭一眼就認出那是陸聞州。
她苦澀抿唇,忽然就想起剛剛梁秘書說陸聞州忙……
原來,是忙著照顧何書意啊……
溫辭笑了聲,把手機撂在一旁,穿好衣服,把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拿出來。
自始至終都很平靜。
全然沒有以往歇斯底里的心痛和酸楚。
一切都準備好。
溫辭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離開,打車去了機場。
京市。
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
于此同時。
陸聞州這邊,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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