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瞇了起來:“那你納涼納得可還舒服?”
“不舒服。”我往后退:“我走了,得回去歇著了,困。明日還要監督那些工匠們整修呢,累得很。”
她只是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我真走了。”我實在要被她氣死。
她本就精明得很,善于看破他人心意。我意圖這般明顯,她不可能不曉得,卻還故意在這拖延消遣我,尋我開心。
“若是納涼納得不舒服,我可以帶清漪你去另外一個舒服的地方納涼。”她終于貼靠上來,輕聲呢喃著,聲音帶著幾分勾魂的蠱惑。
我心里抖了幾抖,指尖都發起顫來,面上卻還是肅然道:“沒興致了。”
“你現下沒興致,我此時卻有興致得很。這可怎生是好呢?”她微微一笑,忽地一把將我攔腰抱在懷里,吹熄了書房燈火,立刻往外頭走。
我面紅耳赤,氣道:“你這個壞東西!”
“噓,你要小聲些,好媳婦須得矜持。”她聲音帶著幾分愉悅,抱著我輕盈入了臥房。
結果一夜磨折,腰酸腿軟,我一直躺到日上三竿才起。坐起來后,看著身上那張薄薄的被抓得凌亂泛皺的軟單,我暗自咬牙,下次定要在她身上好好地討還來。
下榻洗漱梳妝,經過一番整頓,我抬腳剛出房門,便看見雨霖婞捂著肚子,凄凄慘慘戚戚地朝我叫道:“師師救我……”
我唬了一挑,急忙過去扶住她,領著她到院里凳上坐下,道:“怎么了這是?肚子痛么?”
雨霖婞道:“我定是中毒了……我……我不成了。”
我緊張道:“胡說,怎會中毒的。看你面色紅潤,哪里像是中毒的模樣,你是不是吃錯什么吃食了?”
雨霖婞翻了翻白眼,道:“我……吃了一碗面。”
“面?外頭酒家里的,還是面攤子上的?”
雨霖婞繼續翻白眼:“廚房里的。”
“……”
雨霖婞打量了我一陣,道:“你是不是……方才起身?”
我有些不自然地點頭,盡量壓下面上的紅潤:“是,最近墨硯齋與萱華軒的事情太多,日里夜里的操勞,我有些倦,方才便多睡了一陣。”
“我曉得那鍋里的面是誰做的了。”雨霖婞一雙桃花眼淚花盈盈的,質問我道:“師師,你為什么不早些起身?你為什么要睡懶覺?為什么不早早起來做早飯?你若是早些做早飯給我吃,我也就不會跑到廚房去找吃的,我也就不會吃那鍋里的面,我也……也就不會死了,我……我何其命苦。”
“什么死不死的,只是吃壞了肚子而已,至于這般嚴重么,你莫要胡說八道。”我無奈道。
這時,洛神從前頭鋪面進來,手里捏著一本書,一路悠然地走進院落廚房里,我和雨霖婞目送著她進去。
過得一陣,洛神又從廚房里飛快走出,望著我和雨霖婞,面色有些緊張道:“你們誰吃了我做的面條?那不能吃的,我拿來練手而已,之前外頭長工來找我,我出去得急,忘記倒掉了。”
雨霖婞慘叫一聲,翻著白眼,幾乎要暈將過去。
雨霖婞咒罵了洛神兩個時辰,洛神一面在柜臺處寫寫畫畫,一面不時抬起頭安慰她,任由她咒罵。
鋪子里頭的長工正在準備貨架桌椅的排布,場面混亂不堪。我煮了些清腸胃的涼茶,踮著腳端給雨霖婞,要她去院里喝,莫要待在鋪子里占地方。
雨霖婞端著涼茶,盯著柜臺處的洛神,咬牙切齒:“我就要站在這,讓某些人看著心里頭內疚!”
洛神抬眸,一本正經道:“我很是內疚。”
雨霖婞狠狠瞪著她。
眼見洛神又低頭忙活,雨霖婞瞪著瞪著,大抵開始無聊,便坐在鋪子門口的臺階上,捧著涼茶慢慢喝。
外面日頭有些毒,我在鋪子里忙得渾身汗淋淋的,間歇去看門口的雨霖婞,發現她當真是無聊得很,涼茶也不喝了,而是手里捏著類似石子的物事扔到街上去。
令我奇怪的是,她明明是拿小石子扔出去,有些扔到了街上行人的腿上,那些人被砸了,非但不著惱,反而撲到地上將那石子撿起來,兜進懷里,又急急忙忙地跑了。
我實在太詫異,忍不住走到雨霖婞身旁,瞥眼一瞧,就見她手邊上的哪里是什么小石子,而是一些大小若指甲蓋的散碎銀子,在日光之下耀著銀光。
我看她那副敗家女的模樣,看得幾乎要中暑,正要說話,卻聽大街上一個男子的怒罵驟然響起:“喂!是哪個缺德鬼拿石子扔老子的頭他娘的,怎么是銀子!”
作者有話要說:
新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