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它的神情,清冷卻又柔和,手指捏著軟布緩緩擦拭,像極了撫摸情人的姿勢。
我挨著她的肩頭,頗有些吃味地道:“洛神,你可真疼它。”
她笑盈盈地望我:“自然。”
“那你以后就天天摸它罷,讓巨闕陪著你睡,不用來尋我了。”
“那怎么成。”
“哼,不就一柄劍么,至于這般天天地擦拭?”
“劍要好生呵護,它才會越發的通人與鋒利,我才好拿它來保護清漪你。”
“甜蜜語。”
“你就喜歡我甜蜜語。”
“……胡說八道。”
“你也喜歡我胡說八道。”
她曾經對我的那些甜蜜語與胡說八道,終究在白雪中,盡數消融了。
半點痕跡也追不到。
我抱著巨闕,推門而出。
一股冷風迎面撲來,我也不覺得寒冷。如今,是冷還是熱,對我已經不重要。
我眼睛看不見,外頭的景致是黑是白,對我也不重要。
什么都不重要。
赤著腳,踏在外頭雪地里,足弓立時便陷進一片松軟之中。積雪里偶爾藏了些干枯的樹枝,鋒利如匕首,硌在我腳底下,我一路摸索著緩行,走得累了,才終于靠著一棵樹,席地坐在雪地里。
拆開軟布,我將巨闕貼近胸口,摟抱在懷里。
她死的時候,身子就似眼下巨闕這般的冷。
我很后悔,后悔當初沒有多抱她一會。
哪怕一會會,那都是好的。
抱了許久,我便直起腰身,開始拿軟布擦拭巨闕的劍身。
擦到一半,身后傳來靴子踏在雪地里,帶起的沙沙輕響。耳畔又是一聲重物擱在地上的聲音,尹墨寒取了件大麾披在我身上,輕聲道:“韶兒,雪地里冷,我給你搬了椅子與泥爐,你起來罷。”
我不理會他。
他挨著我坐下,又往外挪了挪,盡量不貼著我,道:“那我也陪你坐著。”
我漠然道:“我不是我娘。”
身旁一陣沉默。
“阿瑾,尹叔……尹叔陪你坐著。”
我站起了身。
尹墨寒扶著我,令我靠在椅上,將火爐往我腿前挪近一些。過了一陣,他又從屋里搬了張桌子出來,罩在泥爐上方。
“阿瑾,你若喜歡外頭,我們中午便在外頭用飯。”
我抱著巨闕,一動也不動。
縛眼之后,我日日只能聽到他的聲音,看不清他的臉,他以往那張溫潤卻又略帶瘋狂戾氣的臉,竟是開始模糊了。
“尹叔不會走,命便擱在這,阿瑾,你若是哪天想拿去,你便拿去,尹叔早已準備好了。在我死之前,你讓我照顧你,無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依你。”
我不作理會,只是道:“這里是哪里。雨霖婞和十四呢?”
“這里是青萱郊外,之前那段日子,我便暫住在此處,此處十分隱蔽,離鎮子有些距離。我從湖里上來后,瞧見你快死了,便只得將你背到這里解毒照料,至于你的同伴,那時我便顧不上了。后面我去湖邊看過,什么也沒有。也許,她們回鎮上去了,到時候我再幫你去打聽。”
沉吟片刻,我道:“我的眼睛,什么時候可以好?”
“你的眼睛受了毒液侵擾,大抵還需五日才可拆卸白綾。”
“我想快點。”
“不可。”尹墨寒道:“阿瑾,你體內戰鬼的戾氣已經很難控制,關于你的眼睛,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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