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拉著姜栩栩,熟門熟路地繞過幾條窄巷,最終來到了一座位于城郊早已荒廢的破廟前。
廟門歪斜,蛛網密布,幾尊殘破的神像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陰森。
但少年似乎對這里很熟悉,他摸索著走到角落一堆相對干燥的稻草旁。
“到了,這里可以暫時歇腳。”少年將剩下的饅頭小心地放在一塊還算干凈的破布上,“我叫阿晏,你叫什么?”
“我叫小八。
”姜栩栩毫不猶豫地用了小名,警惕心讓她暫時隱瞞了真實身份。
她環顧四周,破廟里彌漫著霉味,與雅樂宮的熏香天壤之別。
她皺著小鼻子,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不合身的小宮女衣裳,感覺有些冷。
阿晏雖然看不見,卻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局促。
他摸索著,從稻草堆深處扯出一條雖然破舊但還算厚實的毯子,抖了抖灰塵:
“夜里涼,這個給你蓋。稻草鋪厚些,也能擋點寒氣。”
姜栩栩接過毯子,觸感粗糙,遠不及宮里的錦被,但此刻也無暇顧及這些。“謝謝。”
她學著少年摸索的樣子,笨手笨腳地將毯子鋪在稻草上,又把自己裹了進去,只露出一張小臉。
兩人安靜地分食著饅頭。
姜栩栩餓壞了,小口卻快速地咬著。
阿晏吃得慢條斯理,動作依舊帶著一種刻在骨子里的優雅,與這破廟格格不入。
姜栩栩忍不住好奇,“你眼睛看不見,怎么知道路怎么走?還知道毯子在哪里?”
阿晏微微一笑,側耳像是在聽風穿過破窗的聲音:“習慣了,靠耳朵聽,靠鼻子聞,靠手去摸。
這廟里每一塊磚,每一根柱子,我都很熟悉。腳步聲、風聲、鳥叫、甚至空氣里味道的變化,都能告訴我方向。
毯子嘛,是我藏的,位置記在心里。”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點小得意,“而且,我耳朵特別好,剛才那兩個壞人靠近的時候,我隔著墻就聽到他們粗重的呼吸和腳步聲不對了。”
“哇!”姜栩栩由衷地贊嘆,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阿晏哥哥真厲害,比我宮里的護衛還厲害!”
她差點說漏嘴,趕緊咬了一口饅頭掩飾。
接下來的幾天,姜栩栩過上了從未想象過的生活。
白天,阿晏會帶她去城里人多的街口或酒樓后巷,教她如何低垂著頭,用可憐的聲音小聲乞討。
姜栩栩起初覺得丟臉極了,堂堂公主怎么能做這種事?
但看著阿晏平靜坦然的樣子,又想到自己身無分文、無處可去的窘境,她只能硬著頭皮學。
她學得很快,甚至無師自通地利用了自己粉雕玉琢的外貌,眨巴著大眼睛,聲音放得更軟糯:
“好心的大爺大娘,賞口吃的吧……”
效果竟然比阿晏還好,總能多討到幾個銅板或半個餅。
每當這時,阿晏都會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嘴角會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