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國這邊,韋群名義上是正使,但韋群被囚禁在金陵長達四五個月,與外界消息不通,實際上還是曹干在主導和談的進程。
曹干針鋒相對的提出幾點條件,主要集中在黔江通道的商貿往來上。
在大楚朝堂諸臣的眼里,除了蜀使需要做出一些討價還價的姿態,好對國內朝野進行交待,多半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渝州蜀軍在婺川河谷被敘州支持的天平都打得太慘、打出真火來了。
蜀國這姿態,擺明了是即便不得不結盟,即便還需要從敘州采購兵甲、戰械,但絕不叫此時控制著婺川縣鹽鐵院監、掌控湘西南兵甲鑄造的敘州,有更多占便宜的機會。
蜀軍幫著壓制敘州,大楚君臣高興都來不及,哪里會拒絕半點?
至于曹干要求提高蜀鹽入楚的售價,看似荊州、鄧襄等地也會受到影響,但大楚在淮東鹽場生產的海鹽,通過長江及沿線的支流能極方便的輸往各地,量也足夠。
也就湘西南及黔中等地,從蜀地輸入井鹽要更便利一些。
不過,蜀鹽大幅提高入楚的售價之后,將井鹽在婺川縣交割的售價提高到每石三緡錢的程度,運輸上的成本差距也差不多都抹平掉了。
這意味著敘州即便控制住婺川縣的鹽鐵院監,也沒有厚利可圖。
“目前兩國已經締結盟約,韋群前日便乘船離開金陵,返回蜀都,但曹干暫
時留在金陵,籌備建蜀國館的事情,”馮繚介紹起楚蜀兩國締結盟約的和談情況,問道,“曹干近期或許會想著要見我一面,大人要不要也見一見他?”
渝州此時更多的利益都跟敘州捆綁在一起,特別是黔江通道的商貿約定,將使得長鄉侯王邕能從中獲得大量的資源,馮繚建議韓謙此時與曹干見面,不用擔心會被曹干出賣。
楚蜀結盟,兩國在對方國都之中籌建國館、互派常駐使臣,以便兩國能及時勾通、消彌爭議,并能更密切的加強聯系,這事也是韓謙出使蜀國時所提議。
曹干暫時留下來負責蜀國館的事宜,很顯然蜀國后續應該會將這方面的事務,都交給長鄉侯王邕負責,到時候也應該是長鄉侯王邕派嫡系親信長駐金陵蜀國館,負責兩國日常聯絡。
在兩國盟約里,設于金陵的蜀國館以及設于蜀都城的楚國館都會有一些特權及豁免權。
馮繚想著敘州真要在金陵建立穩定的情報網,還是應該跟長鄉侯進行一些合作。
特別是縉云司權力極大的情況,敘州通過蜀國館這個特殊的存在,不僅及時獲得一些敏感信息,也可以利用來進行一些必要的隱蔽、掩護。
而通過蜀國館,與長信宮清陽郡主建立聯系,也才能避開縉云司的耳目。
“等曹干什么時候派人過來聯絡,再說。”韓謙也不說見或不見,只是等到時候看情況再說,事情比他之前預料的要復雜,他剛來金陵才兩天,很多頭緒都沒有理出來,也不確定這時候見曹干就是有利的。
暮色四合,天很快就暗了下來,好在星天寥廓,月光仿佛蕩漾的水光一般,籠罩天地,并不影響趁夜趕路。
蟲鳴啾啾,也有一些蛙聲從遠處的渠塘里傳來,不去想長江北岸的戰爭,不去想埋藏在大楚深處的危機,當真是一派田園靜好的祥和氣氛。
兩輛馬車入夜后很快駛到茅山西北麓的小茅峰前。
十數騎客從深藏的林子里馳出來,與韓謙會合后,繼續往茅山深處駛去,直到當初馮家秘藏財貨、韓謙在茅山當成指揮所用以召集、指揮赤山軍作戰的山莊里,眾人車馬才停下來。
金陵戰事期間,韓謙據茅山召集京畿的奴婢入伍,之后大批赤山軍將卒及家小,要么安置到廣德府,要么作為禁軍兵戶,分散安置到各地屯營軍府。
這使得茅山附近的鄉鎮,人口大量流失,都不及戰前的兩三成,茅山之中更是人蹤罕至,道觀、莊院、村落,差不多都荒廢下來。
韓謙趕到金陵后,人蹤罕至的茅山便成為他們最好的落腳點。
要不然的話,韓謙這一趟有百余扈從跟隨,在人口稠密、地形以平原淺丘為主的京畿輔縣,藏哪里會不露出一絲馬腳來?
這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除了進出的口子有哨兵外,還有暗哨分布在外圍山嶺間,韓謙著其他人先去休息,他踏入荒草,往后院走去。
奚荏還守在燈前,看到韓謙推門走進來,問道:“怎么出去這么久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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