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馮翊嘴角露出一絲不明意味的淺笑,楊護心里微微發寒,就擔心他說服洗射鵬冒險通過這段驛道時,河壩恰恰就“極湊巧”的垮塌了。
他敢冒這個險,洗射鵬敢冒這個險?
再說了,懸湖水位高差將近五丈,河堤攔截的又是上千畝之廣、不知道多少深的湖水,看著就叫人提心吊膽。
“諸位大人,是先隨我去辰中跟韓謙、安大人碰面呢,還是怎么說?”馮翊見富耿文、楊護等人擔心害怕的樣子,笑嘻嘻的問道。
這河壩是沒有徹底修成,原本在別處還有一條臨時引水渠,能將溪谷里的水從西側的峽谷里引流出去,但上個月就提前將引水渠填上,懸湖水庫開始蓄水,幾場秋雨一下,懸湖便成。
韓謙想的就是辰州番營過境,能有借口嚇阻到他們。
不要看河壩上方的湖面極其開闊,但河壩所實際承受的壓力,只跟水位高度有關。
而河壩外側看有五丈高,但內側座落在一截斷層巨巖上。
之前青竹溪流經這里,形成三丈余高的迭流,內側水位的實際深度只有六米。
整體來說,這條河壩的修筑難度不高,即便提前蓄水,也沒有什么危險。
不過,不要說水壓與水深的關系了,河壩所處的石隘地形,楊護、富耿文、洗射聲都完全不知道細節,韓謙還真不信嚇不住他們。
楊護看向富耿文、洗射鵬,他趕到金陵請旨就拖延了兩個月,他們要是不敢沿北岸驛道西進,一旦耽擱下來,誰知道韓謙及敘州眾人后面還會想出多少妖蛾子出來。
而且擔心北岸驛道會受大小沖擊不敢走,從辰陽調戰船過來走水路繞過去也不現實。
畢竟大水沖泄下來,會在辰水里形成極大的浪涌,辰州所造的中小型排槳船,很難抵擋大的浪頭沖擊。
等從下游調過來,先渡辰水到南岸,從南岸驛道繞過來,多渡兩次江,耽擱三四天?
馮翊不吭聲,韓成蒙也有意避嫌沒有湊上去。
楊護、洗射鵬、富耿文三人商議片晌,最終還是決定由洗射鵬率番營精銳今晚先在北岸駐營,著楊護、富耿文、韓成蒙三人先隨馮翊渡過辰水,去辰中跟韓謙、安吉祥會合。
他們心想安吉祥代為陛下,富耿文代表湖南行省,韓謙怎么都不可能做得太過分、太明目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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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祥先隨韓謙到辰中,待馮翊與楊護、富耿文及韓成蒙過來,天色已暗下來,一直在等到韓謙特意安排的夜宴過后,住回到驛館里,才有機會問楊護、富耿文到老鴉嶺修壩現場實地勘察后的具體情況。
“河壩懸高五丈有余,積湖千余畝,壩體中部有多處滲透,也非近日才出現的問題,下游人畜都已經撤空。辰州番營要走這段路,確有可能會發生什么意外,而一旦發生意外,有些事真就難說了。”富耿文蹙著眉頭,跟安吉祥說道。
對富耿文在安吉祥面前的說辭,楊護是難以滿意的,他更希望富耿文能直截了當的指出韓謙居心叵測來。
不管楊護滿不滿意,富耿文他只能這么說。
重新啟用行尚書省,并設都護司管轄西南諸羈縻州事,朝廷加強對西南諸羈縻州特別是敘州的意圖,是不自明的。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即便陛下對黔陽侯猜忌極深,種種措施皆是要制衡住敘州,但陛下內心深處是真希望敘州有變,還是希望敘州沒有變?
富耿文十八歲起就在縣里為吏,迄今已經有十三四年的歷練,也早就悟透這里面的不同與微妙來。
在廣德府時,幾乎所有世家宗閥都為尚文盛的死群情洶涌,他也是身不由己配合從事。
不過,這時候,在黃化這些人物沒有給他直接施加壓力之前,又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怎么都要先想著平息事態,才有可能對他自己更為有利。
他隨意捕風捉影的激化事態,對他自己有什么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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