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訓多年的奚氏少年這次能正式編入韓家的家兵部曲之中。
當然,除開這些,能正式上陣作戰的精銳家兵,還嚴重不足,但要保證州營的戰斗力,也不能抽調太多的精銳老卒,還需要額外招募一批新人進行訓練。
花溪寨的這兩百戶奴婢,名義上就是韓家的私奴,自然是優先從他們里招募一批人。
韓謙當然可以將體格強壯的少年、青年健勇強行編進來,但還是希望周處、趙際成出面做思想工作,盡可能將負面抵觸情緒降到最低。
周處作為鄉兵出身,一步步升任縣尉,此時也是年逾四旬,卻是能勝任協助編訓、統領家兵的事務。
當然,周處、趙際成出面做工作,也是連唬帶嚇。
韓謙許以這么優厚的條件,各家在花溪田平均能分得十五畝地的口糧田,還能進入織造院做工,除了奴婢身份難以更變外,相當于是直接免除掉他們所要承擔、極可能會令他們后半生陷入噩夢難以自拔的苦役,他們還能有其他什么要求?
而他們想要擺脫奴籍,出路極為狹窄,應募到韓道勛、韓謙父子身邊擔任家兵部曲,一步步成為嫡系親信,對他們來說,反倒是前途最為光明的出路選擇。
三天后,韓謙從花溪寨出發,翻越雪峰山前往黔陽城,隊伍就迅速擴充到二百余人。
韓謙將韓東、趙際成兩人留下來,打理花溪寨,他用趙啟、周處、孔熙榮為將,統領這二百名新募家兵,隨他們走殘破多年的驛道,返回黔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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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山驛道始于武岡縣城,經花溪、江口、火麻、硤洲諸寨,抵達巫口寨對岸的沅江河畔。
這是一條漢代|開辟以便對武陵蠻用兵的通道,修建之初就極其險陡,前朝中晚期土客矛盾加劇,兼之地方割據,這條驛道也就基本廢掉了。
在田城率兵的威懾下,諸路番寨不敢設卡阻攔,但絕大多數的山路,石階崩壞、山體坍塌,很多隘口都無法騎馬過去。
韓謙他們足足走了六天,才走通這條僅一百三十里的雪峰山驛道。
韓謙一行人從武岡縣城出發時,帶了四十多匹馬隨行,也都沒有駝運什么物資,這一路過來便有七匹馬不慎掉入懸崖損失掉了。
另外,走得這么慢、這么小心謹慎,還有三名新募家兵不幸滑入深谷喪命,摔傷跌傷者更是多達二十多人,可見這條驛道的險僻。
路途險阻也是削藩戰事期間敘州與邵州相距甚近,卻又都無法對對方出兵的根本原因。
出雪峰山,有一片野柿子林,此時正是層林盡染的深秋時節,野柿子林紅葉似火,十分的壯美。
楊欽帶著兩艘戰帆船在東岸等候有兩天了,望穿秋水等到韓謙他們出山,說道:“約定好時間,還以為你們在山里遇到什么事情,要不是老大人那邊沉得住氣,田城倒要率兵進山去接你們了。”
“山里的番寨,真要有異動,你們帶兵能打得進去?”韓謙笑道,“山里連下了幾場雨,路更陡更滑,我們又帶了這么多人,遲緩三天已經算是快的了。”
韓謙與眾人登船,天將黑時才抵達黔陽城。
比預定的時間足足推遲了三天,敘州這邊也有些擔心,看到父親站在城門樓前凝視,韓謙心頭也是一熱。
沒有讓安排什么隆重宴席,韓謙回到芙蓉園,就讓韓老山的老婆周氏燒了幾樣下酒的小菜,讓韓老山、范錫程、趙闊、田城、楊欽他們陪著喝酒。
韓謙知道父親絕對不會高興討論天佑帝對諸多逆犯的血腥處置,多半也不多談這次韓家所得的封賞,席間只談他們走雪峰山驛道絕險以及沿途所看的壯美秋景。
“從潭州沿湘江南下,經衡陽至寧鄉,抵達衡州與永州分野的獅子嶺,需要走水路五百余里。而從敘州黔陽縣巫口寨,走雪峰山驛道,經武岡縣抵達邵州與永州分野的五指嶺,則是三百多里陸路,”
韓道勛沒有機會親自走雪峰山驛道,但其意義之重要,卻有很深刻的考慮,沉吟著說道,
“不管多困難,這條驛道還是要整修,到時候只要不是糧食這樣的大宗物資,體積較小、貨值較高的茶藥布匹以及鐵器紙張、食鹽、絲綢等貨物,自然還是走陸路翻越雪峰山,往來于邵州、敘州要便捷得多;人員往來,會更加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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