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時逢亂世,現實的情況令諸國對匠師、匠戶的需求很高,但地位依舊被壓制得很低。
鄭通這次正式得授掌案之職,也是欣喜異常,他也沒有心思去考慮背后那么多所隱藏的曲折。
田城、高紹獲得執乘親事,以后名義上就是三皇子身邊的貼身近衛武官,還將繼續分別執掌兵房、察子房,但他們知道的秘密就太多了,一時間猜不透皇上直接安插人手進來,對左司到底是怎樣一個安排,他們又怎么會為得到一個執乘親事的低級武職,就洋洋得意?
經歷淅川血戰之后,林海崢的性情也沉穩許多,此時也是又驚又疑,但韓謙沒有說什么,他與田城、高紹都硬著頭皮先應承下來。
貨棧、臨江錢鋪的事務,韓謙之前都是交給趙庭兒一手掌握,他想著以后由林海崢主持貨棧及臨江錢鋪的事情,便寫了一份手令交給林海崢直接回去找趙庭兒,將貨棧、臨江錢鋪的賬本搬到縉云樓來。
匠坊、貨棧以及臨江錢鋪,雖然進出賬目是清楚的,但匠坊最初乃是韓謙私人出錢籌辦,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匠坊占用的也是秋湖山別院的地盤,也是韓謙用韓家的家兵主導其事,才發展壯大起來。
唯有貨棧以及臨江錢鋪,才借用到臨江侯府及龍雀軍的名義以及一部分錢糧。
目前要將匠坊、貨棧、錢鋪都從韓謙私人名下劃出來,統歸到縉云樓管轄,這里面就有很多賬目,暫時是很難算清楚的。
韓謙從王文謙那里拿到三千餅金子后,除了楊欽、馮宣他們拿去購買新船,以及這次從敘州運來一批物資今天剛卸進貨棧外,還墊付刑徒兵傷亡將卒的撫恤錢,賠償之前拖欠四姓大族的貨款,還墊付了一部分修筑楊潭水寨及五峰山江堤的費用,墊付了贖買新一批奚氏族人的費用,花錢就跟流水似的,到這時候韓謙手里僅剩不到三百餅金子。
韓謙在三皇子面前說過要將這筆金子視為左司的經費,但真要將敘州船幫以及敘州的事務,跟左司這邊分拆開來,就會發現這里面又是一筆糊涂賬。
當然,韓謙可以將這筆金子視為敘州船幫在荊襄戰事期意所墊付的軍資,但韓謙前后從錢鋪挪用兩千五百多萬錢,用于敘州船幫的擴張以及奚氏族人的贖買等事,這又該怎么核算?
姜獲、袁國維事前很顯然已經得到明確的授意,這時候他們二人翻看過總賬后,便提筆直接將錢鋪跟敘州船幫之間的進出賬目劃掉,問韓謙“如此結賬,韓大人可否滿意?這也是我們二人最大的權限,要是韓大人不滿意,我們便去找沈大人請示。”
姜獲、袁國維的意思,除了兵房、察子房外,他們還要將匠坊、貨棧、臨江錢鋪甚至秋湖山別院等等,都劃為郡王府所掌握的產業,但敘州船幫以及敘州那邊的諸多事務,則正式劃歸到韓謙個人名下。
當然了,左司往后還是歸韓謙掌管,只是從這一刻開始,公私清算便要分明起來。
而除了像林海崢這樣有正式的任命外,韓謙也要將韓家的家兵及家兵子弟,從這些產業里調出來。
韓謙對外并沒有什么意見,而他眼下最關切的也不這些事情,當下便順從的說道“一切全憑二位老大人作主。”
這邊的賬目初步清理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這時候三皇子送世妃回宮,才剛剛回來,在府丞張平的陪同下,走到縉云樓來。
看到韓謙與姜獲、袁國維還在縉云樓清算賬目,楊元溥說道“韓師原來已經見過二位老供奉了,倒省得我多費唇舌替你們介紹了。”
韓謙瞥了一眼張平,見他眼里滿是驚訝,很顯然之前并不知道姜獲、袁國維兩人的真正身份,他心里暗暗叫苦,可見三皇子還沒有恢復對張平及信昌侯李普等人的信任,才刻意沒有跟他們提及這點。
雖說韓謙這時能確認三皇子還沒有傻到直接就將姜獲、袁國維視為心腹,但這也使得郡王府內的暗流變得更加的洶涌、兇險。
韓謙除了心里苦嘆一聲,還真是沒有辦法說什么。
楊元溥問起賬目清算的情形,姜獲、袁國維提起抹平敘州船幫跟錢鋪的賬目。
楊元溥見韓謙沒有意見,便直接允了,說道“午時我要陪母妃用膳,都沒能給韓師接風洗塵,現在韓師要沒有什么事情要辦,留下來陪元溥喝兩杯酒吧?”
“陪殿下小酌兩杯的時間,卻還是有的,”韓謙笑道,“殿下要不就直接安排人送些酒菜到縉云樓來,請姜、袁兩位老大人也一起相飲為樂。”
“你去安排。”楊元溥吩咐張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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