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輕咳一聲,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
他取出一卷竹簡。
“這是我從黑冰臺調來的近三月入城記錄,可疑之人已用朱筆標出。”
老儒生接過竹簡,只見上面不僅標注了姓名來歷,連體貌特征、同行人數都記錄詳盡。
“這......”
淳于越喉頭滾動。
“公子心細如發啊。”
扶蘇搖搖頭:“比起六弟,還差得遠。”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老師可還記得《論語》中‘暴虎馮河’之喻?”
“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
淳于越下意識接道。
“不錯。”
扶蘇指尖輕點案幾。
“查案如用兵,不能只憑一腔熱血。”
他忽然壓低聲音,“我已命人在各城門暗藏醫家好手,專驗毒物。”
淳于越瞪大眼睛:“公子是懷疑......”
“當時,那些刺客全都在現場服毒自殺,連一個活口都留不住,必是死士。”
扶蘇目光漸冷。
“而能培養出這種死士的......”
他頓了頓,“絕非尋常勢力。”
“我打算從他們口中藏服的毒藥,開始查起!”
遠處傳來打更聲。
扶蘇起身推開窗戶,夜風卷著細雨撲面而來。
“老師,您說儒家講究‘仁者愛人’。”
他突然問道:“那為何《春秋》又重‘誅心’之論?”
淳于越怔住了。
眼前的扶蘇,似乎與往日那個溫潤如玉的長公子有些不同。
“因為......”
老儒生斟酌著詞句,“除惡…亦是揚善。”
扶蘇輕輕頷首,轉身時燭火將他的側臉映得半明半暗。
“所以這次,我不會再心軟!!!”
庭院里,雨打竹葉的聲音漸漸密集。
一滴水珠從屋檐墜落,在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轉瞬即逝。.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