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師爺面頰一抽,目光看向堂案后喝茶的人,怒道:“何人在此私設公堂,你眼里還有大夏王法嗎?”
話音一落,主簿也是咬牙切齒,緊跟著吼道:“公堂之上,豈能由你們胡鬧?”
杜儒軒也把視線,轉移到劉三蛋臉上,質問道:“你就是衙役的班頭了?身為差役,居然不分皂白,任由這等身份不明之人擾亂秩序,本縣招你們這些飯桶何用?”
“大人此差矣!”
劉三蛋站在臺階上,半瞇著小眼睛瞥向杜儒軒,居高臨下地向杜儒軒潦草一禮,道:“小的一日為柳樹縣的差役,就為衙門負一天的責任,如今有人盜賣官米,如此營私舞弊的盜匪行徑,小的身為縣衙差役,豈能坐視不管這等坑害百姓,欺瞞朝廷的枉法之徒?”
“誤會,都是誤會!”
強壓著火氣的杜儒軒,口氣不得不軟下來說道:“爾等上任的第一天,就如此盡職盡責,本縣事后必定有賞。但諸位初來乍到,還沒完全了解實情,導致這等誤打誤判,實屬不夠嚴謹,做事還欠多方考慮。這仁和糧行有空倉可用,我縣衙官倉數量有限,一下子無法容納朝廷撥付下來的糧食,這給驛站的官米,給地方百姓的賑濟糧,一下子運到原本條件匱乏的柳樹縣城,本縣只好借用民地,委托糧行徐掌柜代為看管,這哪是盜賣官米?哪是貪墨枉法啊?”
杜儒軒面不改色,辭鑿鑿,把一樁內外勾結,盜賣官米的貪墨行為,直接抹得如此光溜。
倒賣盜賣,都是貪贓枉法之列。
面對杜儒軒十分篤定的狡辯,搖著腦袋吹著茶水上面浮沫的吳六子,緩緩抬起頭來,眼睛看都沒看杜儒軒一眼,淡淡說道:“劉班頭,你是如何被招募到這柳樹縣當衙役的?”
這一問,問得劉三蛋臉上一怔,不由得把目光,看向被吊在柳樹叉上向徐豐秋。
是啊!
就是杜儒軒本人,作為縣令,他還真不知道他的這些衙役,是如何被編入柳樹縣衙門差役之列?
劉三蛋小眼睛一眨巴,拱手向堂案后坐著的吳六子說道:“軍門明鑒,小的路過此地,看到衙門招募差役的告示,這就前來應征。”
“胡說!”
此一出,被吊得氣若游絲的徐豐秋可急了,掙扎著叫喊道:“沒良心的東西,要不是我,你們這些潰兵游勇,能謀得這等差使?”
爭功心切的徐豐秋,眼下極力想撇清盜賣倒賣官米的罪行,為了盡快證明他這是替衙門存放糧食,拼足了全力叫喊道:“我看到你們無錢買糧,為了給你們一條活命的機會,這才舉薦你們這些人入了衙門的差役職,沒想到你們這般糊涂,連我這個恩人都抓起來了。”
無錢買糧?
為了給這些人一條活命?
這下,在場圍觀的百姓們都聽出來了,這些人無錢買糧吃,糧行的掌柜大發善心,恰好衙門缺少人手,這就舉薦這些人當了衙役,也解決了這些人的吃飯問題。
如是這樣,這些衙役們更應該感謝仁和糧行掌柜徐豐秋才是。
不料,吳六子眼珠子一轉,迎著劉三蛋的目光,又道:“真如他所說那樣?”
“是,是,當時,小的們真無錢買米,已經裝車的米,因為兜里沒錢,這才又被卸了下來……”
“是這樣嗎?”
吳六子這才把目光,又投向不斷扭動著的徐豐秋身上。
“沒錯!情況正是如此,就是我給他們舉薦的這個差使,這衙門的事,草民還能替縣令大人代勞。”
如果和縣衙扯上關系,自己就不存在被指責的那些罪行了。
但徐豐秋萬沒想到,這一次,他又把自己給繞了進去。
“杜大人,你可聽清了?”
吳六子突然把目光,直接投向杜儒軒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