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嘰嘰喳喳，一刻也沒有停歇。

陸夫人身上的那種寂寥瞬間消失殆盡了，她溫柔笑著看向小姑娘，幫她將菜單打開放在眼前：“月兒，我記得你愛吃魚，你看看，這家是招牌。”

月兒笑嘻嘻：“媽真好！我才說一遍你就記住啦！我有你這樣的媽媽真是太幸福了！！”

月兒翻開菜單：“好吃好吃，看著好香！晚點打包一份回去帶給墨墨和二寶吧！可惜大哥和嫂子不在，不然也能嘗嘗這家的味道！”

陸夫人：“你大哥嫌你吵還來不及呢，不用管他，等你嫂子回來我們一起來吃，你先點。”

月兒瞇起眼笑：“好啊！”

陸明珠站在那。

她渾身發冷。

她眼睜睜看著那個女孩子，走到了原本該屬于她的位置。

那么親昵地抱住陸夫人的胳膊，喊出了她們母女之間最親密的稱呼。

媽媽已經忘了她嗎？

她好像已經有新的女兒了。

現在回來的陸明珠，才是那個最多余的。

她聽見小姑娘說起大哥，嫂子，墨墨，二寶，不用想也知道，她住在陸家老宅。

陸明珠忍不住窒息地想，是不是她的房間，也給了這個女孩？

她的家，她的親人，全都給她了！

哪怕當初得知了侯辰的死訊，陸明珠也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這么痛苦，渾身猶墜冰窖，疼得不像話。

好冷，好冷啊。

她什么都沒有了。

現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可原來這個家里已經沒有她的位置。

媽媽是不是還在怪她呢？

怪她當初那么任性，不聽家里的勸阻，執意要留下孩子。

最后還跳海了……

而且，現在，念念就在她身邊。

陸夫人那樣嚴苛的人，是不可能容忍這個孩子作為陸明珠人生的污點的。

她知道，她都知道……

陸明珠想哭。

可張了張嘴巴，卻是無聲的嗚咽。

她連在自己媽媽面前哭的資格都沒有。

她是罪人。

要是媽媽現在有了新的女兒，不用再去想她這個做錯了許多事情，侮辱了陸家門楣的女兒，那也不錯。

她只要媽媽開心就好。

有沒有她這個女兒，不重要的。

不重要的……

陸明珠努力說服著自己。

念念還沒有明白發生什么事情了，只是撐著眸子看著陸夫人的樣子。

陸新月才點完菜單，一抬頭看見萌噠噠的念念，閃爍著漂亮的大眼睛，頓時來了興趣。

她開心道：“好可愛的寶……”

寶寶兩個字還沒說完，陸夫人已經好奇地順著陸新月的視線看過來。

然而下一秒，陸明珠什么也沒說，她局促又飛速地慌亂彎腰抱起念念，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般往外逃去。

直到外面的風吹到他們的臉上，念念碰到了濕濕的臉頰，擔心道：“媽咪，你哭了……為什么？你怎么這么難過？有誰欺負我們了嗎？”

念念憂愁地掰著陸明珠的臉，想從中探究出一二。

陸明珠擦了一把眼淚，慌亂地搖搖頭，心亂如麻：“沒……沒有，沒發生什么事情，只是媽咪想起了一些很久遠的事情。”

她帶著鼻音，卻還是努力對著念念揚起一抹笑：“媽咪沒事。乖寶。”